知性是人類善惡的開端,而知識則是文明進化的。
書籍作為知識的載體,承載著人類漫長演化的傳承。
在巴蘭德大陸上,亞貓族曾被視作最為弱小的族群。
他們雖不善武斗,卻精于文事。
族中文官將大陸上發(fā)生的各類事件與趣聞,悉數(shù)整理記錄在亞貓族大圖書館中。
在原著小說里,祖神教會設(shè)局唆使人類聯(lián)邦殺害了亞貓女王,隨后趁亂引導(dǎo)巨魔一族進入亞貓族領(lǐng)地,借其手焚毀了以知識著稱的亞貓族大圖書館。
曾經(jīng)繁盛一時的亞貓族就此衰落,而這座圖書館因其重要性,被祖神教會列為極具威脅的戰(zhàn)略目標(biāo),其威脅程度堪比白茗陵墓中存放“破妄之劍”的禁地——這足以彰顯知識傳承的重要性。
如今,我們一行人置身于這座被譽為千年血靈帝國輝煌絕唱的圖書館。
依比魯艾一直疑惑:古蘭士兵踏平古血靈帝國后,為何唯獨留下這座圖書館?
踏入此地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并非表面那般簡單:空間中彌漫著詭異魔音,似乎只有特定之人才能進入。
然而更令他崩潰的是,館內(nèi)記載的盡是無用知識:
《血族禮儀詳解》
《各族魔素口感品鑒報告》
《魅魔秘聞實錄》
這些文獻要么詳述虛構(gòu)的古血靈族禮儀起源,要么記載歷代女王定下的荒誕規(guī)則。
每條規(guī)則背后,都關(guān)聯(lián)著女王們的私密過往——從情感糾葛到風(fēng)流軼事,甚至連飲食口感的瑣碎細節(jié)都有記錄。
“簡直荒唐!歷代女王不記錄種族興衰、修煉之法,卻盡記這些兒女情長、黑歷史和風(fēng)流債,連吃飯口感都要寫!”
依比魯艾忍不住破口大罵。
在她看來,大圖書館本應(yīng)傳承關(guān)乎種族延續(xù)的知識與技術(shù),而非這些無用內(nèi)容。
“別再臟話了!”扎卡提醒道“我能感知到這里的魔音,你的失態(tài)會被它影響。
雖然你是不死者種族,但在這個世界的血統(tǒng)論規(guī)則里,你體內(nèi)流淌著半血靈之力。
算作血族!
最好別失禮,我能感覺到,這些魔音中藏著歷代女王的惡趣味,就等著你犯錯,好借機‘調(diào)教’你?!?
說著,扎卡隨意翻閱書籍,能感受到魔音中殘留著歷代女王的意志與某種規(guī)則。
“調(diào)教我?我是神之意志的代行者,是神在人間的使者,除了神,無人能束縛我!”依比魯艾反駁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扎卡話未說完,四周魔音驟然暴漲,書頁上的文字化作枷鎖,伴隨著歷代新紅女皇腹黑狡黠的嬉笑聲,將依比魯艾瞬間拖入血靈幻境!
“這怎么可能?血靈幻境不是早就被‘圣獵極刑者’那個虛無造物,帶著審判者獵魔人用煉獄之火徹底焚毀了嗎?”
扎卡震驚不已。
按理說,血靈幻境如今應(yīng)是一片廢墟,為何會在此重現(xiàn)?
……
一座極盡奢華的餐廳內(nèi),水晶吊燈折射出碎鉆般的光,鎏金雕花的穹頂與天鵝絨帷幔交相輝映——這哪里是餐廳,分明是座被黃金與寶石堆砌的宮殿。
數(shù)十名身著蕾絲圍裙的女仆穿梭其間,她們梳著統(tǒng)一的螺旋發(fā)髻,銀質(zhì)托盤在手中端得四平八穩(wěn),裙擺掃過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卻無人留意大廳中央那處格格不入的存在。
中世紀的貴族餐廳,主桌上方本該高懸象征神圣的耶穌十字架——那是虔誠與權(quán)力的象征,曾見證無數(shù)貴族在餐前默念禱文,祈求上帝庇佑。
然而此刻,這處神圣之地竟被一具漆黑的鐵處女刑具取代。
暗褐色的血漬從鐵刺縫隙中滲出,順著刑具底部的凹槽蜿蜒流淌,在鑲嵌著符文的餐桌表面匯成詭異的紋路。
傳說中,鐵處女作為中世紀最殘酷的刑具之一,專為懲罰異教徒與背叛者設(shè)計,尖刺穿透皮肉的瞬間,受刑者將在痛苦中緩慢死去,而眼前這具刑具顯然仍在“運作”。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刑具內(nèi)部不斷傳來悶響,每一次金屬撞擊都伴隨著血色、金色與紫色的液滴噴涌而出——三種血液在地面交織成蔓藤狀圖案,最終在餐桌盡頭凝結(jié)成一枚精致的奶油蛋糕。
“原初罪血、神性金血、魔性紫血……”
城堡主人伊麗莎白手持銀質(zhì)餐叉,輕輕切開那枚由血液凝成的甜點。
她身著墨色絲絨晚禮服,領(lǐng)口處的鉆石胸針在血光中泛著冷芒,指尖劃過蛋糕表面時,竟有細密的血珠順著叉尖重新滲回刑具,仿佛兩者間存在某種詭異的連接。
“真是美味的小蛋糕,你不嘗嘗嗎?”她忽然側(cè)過臉,寶石藍的眼眸望向角落陰影里的身影。
那是個裹著血紅斗篷的小女孩——伊比魯艾。
她蜷縮在天鵝絨沙發(fā)里,斗篷兜帽壓得極低,露出的半截指尖正死死攥著椅子的流蘇,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聽見問話的瞬間,她整個人如驚弓之鳥般瑟縮,斗篷下的身體抖得像片秋風(fēng)中的葉子,活像只埋頭躲避危險的鴕鳥。
“真是失禮?!?
伊麗莎白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涂著酒紅甲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骨瓷餐盤。
她并非在指責(zé)伊比魯艾拒絕食物,而是在玩味對方此刻的失態(tài)——畢竟在這座以“禮儀”自詡的城堡里,任何偏離規(guī)則的舉動都被視為冒犯。
“不……不要碰我!”
伊比魯艾的尖叫帶著哭腔。
話音未落,兩側(cè)的女仆已如提線木偶般行動起來。
她們面無表情,眼瞳深處閃爍著機械般的光澤,仿佛從未看見中央刑具的血腥,也從未聽見刑具內(nèi)的哀嚎。
蕾絲手套剛觸碰到伊比魯艾的斗篷邊緣,她便爆發(fā)出更劇烈的掙扎,小巧的身體縮成一團,聲音細若蚊蚋卻帶著極致的恐懼:“別……別靠近我……”
伊麗莎白輕笑一聲,從侍女托著的銀盤中拿起一卷羊皮紙。
契約上的燙金文字在血光中扭曲蠕動,末端的蠟封印著猙獰的薔薇紋章。
“別害怕,孩子?!彼龑⑵跫s推到伊比魯艾面前,涂著蔻丹的指尖劃過紙面,留下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血痕。
“簽下它,我會教你真正的貴族禮儀——比如,如何優(yōu)雅地欣賞‘食材’在鐵處女里綻放的姿態(tài)?!?
“你那無聊的把戲可以退下了,第二始祖!”紅龍怒吼間,鐵處女內(nèi)的“食材”驟然撕裂玄鐵外殼。
走出來的并非他人,正是真正的依比魯艾——此刻她化作鯊魚形態(tài),暗藍色鱗片在血光中泛著幽光,本該是吸血鬼獠牙的位置,已被幽影魔鯊的鋸齒狀利齒取代,更駭人的是雙臂上突生出的“深海霸者利齒”。
兩根利齒代表著那深海霸主吞噬萬物的能力!
“我的靈魂,早已獻給信奉的罪域之主——安茲·烏爾·恭!”
“真是失……”伊麗莎白的斥責(zé)尚未落音,四周忽被濃墨般的黑暗吞噬。
這股力量直接撕裂了她“城堡絕對領(lǐng)域”的規(guī)則——扎卡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陰影中,她枯瘦的手指輕彈,周遭奢華的宴會廳如玻璃般碎裂,露出殘垣斷壁的真容。
那些穿梭的女仆瞬間化為伊麗莎白不同年齡段的幻影:有青澀的少女、雍容的貴婦,乃至佝僂的老嫗——原來城堡女主人早已在歲月中凋零,唯有靠吞噬靈魂維持形態(tài)。
“強者制定規(guī)則,弱者遵守規(guī)則。在我眼中,你不過是弱者。”
扎卡的聲音毫無波瀾。
話音未落,化身為鯊的依比魯艾已發(fā)動“狂殺沖擊”,她佝僂著背如離弦之箭沖向伊麗莎白,口中發(fā)出孩童般的怒喝:“咬死你!咬死你!”
可動作卻殘暴至極——鋸齒狀利齒如剪刀般撕扯著對方身軀,每一次咬合都迸濺出粘稠的血花,活像深海獵手分解獵物。
“你不與她融合嗎?”
扎卡走到另一處陰影旁,那里站著真正的伊比魯艾。
她身著紅色的斗篷,眼神怯懦卻藏著一絲冷冽,與鯊形態(tài)的依比魯艾形成詭異的鏡像。
“等她鬧夠了再說。”
伊比魯艾輕撫袖口的納薩里克徽章,“她只是我體內(nèi)的‘深海獵人’,不懂過往的負累。
而我是背負厄運的黑貓——鯊魚只會吞噬過去化為力量,可我連‘忘記’的資格都沒有?!?
她望著鯊魚姬形態(tài)依比魯艾瘋狂撕咬的背影,那具軀體正將伊麗莎白的殘骸轉(zhuǎn)化為能量光粒。
“她修煉的是‘天殺武道’,情感不過是吞噬的燃料?!?
“你倒是看得開?!?
扎卡甩動斗篷,空間裂隙在腳下展開,“該去第三始祖德古拉那里了。
她那邊才是你的歸宿?!?
她頭也不回地踏入裂隙,伊比魯艾緊隨其后,只留下鯊形態(tài)的依比魯艾仍在瘋狂撕扯著空氣。
當(dāng)兩人消失后,破敗的城堡竟再次恢復(fù)輝煌。王座上的伊麗莎白已變回美艷婦人模樣,只是鬢角多了幾縷銀絲。
她端起那枚吃了一半的血蛋糕,淺粉色舌尖輕舔過嘴角的血漬,突然低笑出聲。
蛋糕上未凝固的血珠泛起詭異的漣漪,倒映出伊比魯艾怯懦又決絕的眼神。
“第三始組的德古拉……那暴君可比我殘忍多了?!彼勉y叉戳碎蛋糕上的血珠。
“扎卡明知道他更適合做我的代行者,卻偏偏推給那頭野獸……”
血珠在桌布上暈染成薔薇圖案,她望著裂隙消失的方向低語:“不過也對——在這場游戲里,我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真是可口的小蛋糕……”伊麗莎白將最后一口甜點送入口中,血紅色的唇瓣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恐懼與殺戮、脆弱與殘暴……如此矛盾的靈魂,比任何珍饈都令人著迷啊?!?
“咬死你,咬死你!”
伊麗莎白的話音尚未落盡,那被留在此處的鯊魚姬形態(tài)依比魯艾便再次猛撲而來,欲將她重新撕成碎片!
“真是個失禮的小東西!”
她聲線冰冷,語氣中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扎卡入侵時的姿態(tài)截然不同。
剎那間,四周的規(guī)則之力如蛛網(wǎng)般蔓延,化作鎖鏈禁錮住這頭狂躁的鯊魚。
“人類能站在萬物之巔,靠的從來不是蠻力。
痛苦與利益是馴化的枷鎖——當(dāng)凡人嘗盡皮開肉綻的痛楚,又窺見錦衣玉食的甜頭,便會心甘情愿彎下脊梁,這便是名為‘奴性’的生存智慧?!?
她揚起鑲嵌著暗紋的長鞭,金瞳中閃爍著睥睨的光芒。
“而對待爾等不知馴服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