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杰猛地坐直身體,再次強(qiáng)行集中起殘余的精神力。鏈接加強(qiáng),“蜂刺”的共享視野重新變得清晰。
樓梯上傳來了沉重而略顯虛浮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張仁海意猶未盡的哼唱聲。鑰匙串嘩啦作響,然后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門開了,張仁海帶著一身酒氣和電影院的渾濁空氣走了進(jìn)來。他心情似乎很好,嘴里罵罵咧咧地評論著電影里的女明星,隨手拉開燈,將外套扔在床上。然后,他走到桌邊,拿起茶杯,想倒水喝,卻發(fā)現(xiàn)暖水瓶是空的。
“媽的,連口水都沒有!”張仁海不滿地嘟囔著,有些煩躁地松了松領(lǐng)口。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又或許是情緒激動,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慌氣短,臉色也有些發(fā)白。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西裝內(nèi)袋——那里通常放著他的“救心丹”。
就是現(xiàn)在!他情緒波動,且注意力集中在找藥上!
高志杰眼中寒光一閃,意念如刀!
“蜂刺,攻擊!”
潛伏在陰影中的“蜂刺”瞬間啟動,化作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黑色閃電,直撲張仁海因松領(lǐng)口而暴露出的脖頸側(cè)面!
張仁海似乎感覺到耳邊有極其細(xì)微的振動,下意識地?fù)]手一擋!
“蜂刺”的飛行軌跡極其刁鉆,靈巧地避開了他揮舞的手臂,尾針精準(zhǔn)地在他頸動脈附近輕輕一刺!細(xì)微得如同被蚊蟲叮咬了一下。
“什么東西?!”張仁海吃痛,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脖子,卻什么也沒拍到。
“蜂刺”一擊得手,毫不停留,按照預(yù)設(shè)程序,瞬間從氣窗縫隙飛出,消失在夜色中,向著高志杰宿舍的方向疾馳而去。
張仁海摸了摸脖子,只摸到一個微不可察的小紅點(diǎn),有點(diǎn)癢,還有點(diǎn)麻麻的感覺。他罵了句“死蚊子”,并沒太在意。心慌的感覺似乎更強(qiáng)烈了,他趕緊翻出“救心丹”,倒出兩顆塞進(jìn)嘴里,和水吞下。
然后,他走到臉盆邊,想洗把臉清醒一下??蓜倧澫卵?,一股極其劇烈的心絞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臟!這痛感來得如此兇猛、如此尖銳,遠(yuǎn)超他以往的任何一次不適!
“呃……”張仁海的眼睛瞬間瞪大,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他想呼救,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咯咯”的怪響。他徒勞地伸手抓向門口,臉色迅速由白變紫,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著,軟軟地癱倒在地上,碰翻了臉盆,發(fā)出一聲悶響。
水花四濺。
共享視野里,高志杰“看”著張仁海倒地,抽搐,最終歸于死寂。他面無表情,緩緩切斷了與正在返回途中的“蜂刺”的精神鏈接。
腦中的劇痛和強(qiáng)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他幾乎虛脫。但他強(qiáng)撐著站起身,走到窗邊,默默注視著張仁海宿舍的方向。
幾分鐘后,一聲凄厲的驚呼劃破了夜晚的寧靜!
“死人啦!張副官出事啦!”
整個76號宿舍區(qū),瞬間被驚動,燈光接連亮起,嘈雜的人聲和紛亂的腳步聲向那邊涌去。
高志杰拉上窗簾,將外面的混亂隔絕。他靠在墻上,緩緩滑坐到地上,汗水已經(jīng)浸透了內(nèi)里的衣衫。
除掉了眼前的威脅,但他心中沒有一絲輕松。
張仁海的死,會像一塊投入糞坑的石頭,只會激起更臟、更臭的波瀾。周云龍會善罷甘休嗎?那個即將到來的交流會,是更大的陷阱。
殺機(jī),如同這濃重的夜色,才剛剛開始彌漫。
而他手中的“蜂刺”,已經(jīng)沾上了這個時代的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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