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插曲看似無意，卻恰到好處地沖淡了之前的緊張氣氛，也再次強化了高志杰“沉迷享樂、不同世事”的偽裝。

秋田看著林楚君離去的背影，眼神微動，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站起身：“打擾高主任了。關于那種異常信號，如果高主任有任何想法，隨時可以找我探討?！?

“一定一定?！备咧窘芤舱酒饋恚θ菘赊?，“秋田先生慢走?！?

送走秋田，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刻，高志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秋田坐進汽車離開，眼神冰冷。

技術陷阱……他果然在懷疑我，甚至已經(jīng)開始布網(wǎng)了。高志杰心中警鈴大作。秋田提到的信號特征，非常接近他早期測試機械昆蟲時，控制信號不夠穩(wěn)定的殘留痕跡。雖然“蜂群”系統(tǒng)已經(jīng)優(yōu)化了這一點，但對方顯然已經(jīng)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他不能再被動等待了。

深夜，秘密據(jù)點內(nèi)。

幾只機械蜜蜂和一只新改造的、體型更小、飛行噪音幾乎為零的機械蜻蜓“暗影”靜靜地停在工作臺上。高志杰眼神專注，正用特制的工具小心地調(diào)整著“暗影”腹部的信號發(fā)射模塊。

林楚君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手里雖然拿著一本時裝雜志，心思卻完全不上面。

“秋田今天的話，是明確的警告?！彼畔码s志，語氣凝重，“他在試探你，而且已經(jīng)將你和那種‘異常信號’聯(lián)系起來了?！?

“嗯?！备咧窘茴^也沒抬，手下動作不停，“他是個行家，比山口難纏十倍。他設下的不是普通的陷阱，是技術陷阱。他在等我再次使用那種信號，然后用他改進的偵測設備鎖定我?！?

“那‘蜂群’計劃……”

“不能停，反而要加快?！备咧窘芙K于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冷靜的光芒，“他不是想抓我的信號嗎？我就給他信號，給他一大堆，真真假假，讓他抓個夠！”

他拿起改造好的“暗影”，接通了測試電源?！鞍涤啊钡膹脱畚⑽⒘疗鸺t光，翅膀高頻振動，發(fā)出幾乎微不可聞的“嗡嗡”聲。

“我們要主動出擊，在他的陷阱里，再給他布一個陷阱?！备咧窘艿淖旖枪雌鹨唤z冰冷的弧度，“讓他嘗嘗，什么叫做信息洪流?！?

林楚君走到他身邊，看著那只精巧得如同藝術品的機械蜻蜓，輕聲問：“有把握嗎？”

高志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坐以待斃，只有死路一條。”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軍統(tǒng)那邊最新的指令下來了，讓我們盡快獲取日軍下一步‘清鄉(xiāng)’的詳細兵力部署圖。時間不等人，楚君。”

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軍統(tǒng)只要結(jié)果，從不管他們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冒多大的風險，是否會暴露。他們就像棋盤上的棋子，有用時是利器，無用或危險時，隨時可以被舍棄。

林楚君反手握緊了他，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秋田對你似乎也很關注。”高志杰看著她，“找機會，接近他，了解一下他那個偵測項目的進度和核心人員。但要小心，非常小心?！?

“我知道怎么做?！绷殖凵駡远?，“明天，正好有個由頭，我可以去拜訪他的夫人，聽說她對中國瓷器很感興趣。”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在心。在這條走在刀尖的路上，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高志杰再次將目光投向工作臺上的“蜂群”，眼神銳利。

秋田的懷疑，是危機，也是契機。他要讓這場由機械昆蟲掀起的風暴，來得更猛烈些，用它凌厲的翅膀，撕碎敵人布下的羅網(wǎng)。

他輕輕按下另一個按鈕，工作臺上，三只機械蜜蜂的復眼同時亮起，翅膀振動，發(fā)出低沉而充滿力量的共鳴。

“蜂群，該出去活動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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