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君壓低了聲音,身子微微前傾:“好像說,事發(fā)前,有人摸清-->>了磯谷武官車隊每次必經(jīng)的那段路,連具體時間都……當然了,這都是下面人瞎傳的,做不得數(shù)。我也是聽了一耳朵,兩位老板就當個笑話聽?!?
張老板和李老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和一絲了然。他們都是在上海灘摸爬滾打多年的地頭蛇,手下都有些敢打敢殺的弟兄,也和日本人有著或明或暗的恩怨。林楚君這番話,看似閑聊,卻像一顆種子,落在了肥沃的土壤上。
李老板沉吟片刻,拱了拱手:“多謝林小姐提點。”
林楚君嫣然一笑,重新端起茶杯:“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知道什么?不過是盼著這世道能安穩(wěn)些,大家都能好好做生意罷了。”
送走兩位老板,林楚君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她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街角幾個形跡可疑的人,知道那是特高課的暗樁。高志杰這一手“泄密”,分寸拿捏得極好,既指明了方向,又沒留下任何把柄。剩下的,就讓那些本就對日本人懷恨在心的江湖勢力,去吸引特務機關的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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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號電訊處,監(jiān)聽崗。
“高主任,有發(fā)現(xiàn)!”一個負責監(jiān)聽市內(nèi)公用電話線路的技術員突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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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杰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什么情況?”
“剛監(jiān)聽到一個打到閘北一帶的電話,內(nèi)容很可疑?!奔夹g員遞過耳機和記錄下來的只片語,“提到了‘碼頭’、‘張爺’、‘那件事做得干凈’……”
高志杰戴上耳機,里面?zhèn)鱽淼氖墙?jīng)過技術處理的錄音片段,聲音模糊,但關鍵詞語氣激動。他仔細聽著,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把這個頻道標記,加強監(jiān)控。另外,把記錄抄送一份給行動隊?!彼露鷻C,吩咐道,“告訴他們,重點排查閘北的幫會勢力,尤其是和碼頭有關的,看看最近有沒有異常動向?!?
“是!”
高志杰轉(zhuǎn)身走回辦公室,關上門。哪里有什么神秘的報警電話,這不過是他利用提前錄制好的聲音片段,通過遠程操控一個偽裝在電話線桿上的微型播放裝置,在特定時間播放出去的把戲而已。目的,就是要把“江湖仇殺”的線索,硬生生“塞”到76號和特高課的耳朵里。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院子里,幾輛黑色轎車呼嘯著沖出大門,顯然是行動隊的人按照他“提供”的線索去抓人了。他知道,接下來幾天,上海灘的幫會恐怕要迎來一場血雨腥風。
但這正是他想要的。混亂,是最好的掩護。用江湖的血,來洗清“幽靈”可能留下的任何技術痕跡。
桌上的內(nèi)部電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高志杰穩(wěn)了穩(wěn)心神,拿起聽筒。
“高主任,我是老鷹?!彪娫捘穷^傳來冰冷的聲音,“任務完成得不錯。但是,日方的反應很激烈,我們需要確?;鸩粫阶约荷砩?。必要的時候,你知道該怎么做?!?
“明白。”高志杰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請放心,我這里很干凈?!?
掛斷電話,高志杰眼神冰冷。軍統(tǒng)的無情,他早已習慣。必要的時候,犧牲幾個“江湖朋友”,或者幾個無關緊要的外圍人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棋盤上棄掉幾枚棋子。
他摸了摸內(nèi)袋里一枚新的、形如潮蟲的微型機械“節(jié)點”,感受著那冰涼的金屬質(zhì)感。這盤大棋,還遠未到終局。而他,必須繼續(xù)在這刀尖上走下去,利用他的技術,他的智慧,還有林楚君的配合,在這黑暗的世道里,殺出一條血路。
窗外,夜色漸濃,上海的霓虹再次亮起,掩蓋了白日的血腥與混亂,也掩蓋了無數(shù)正在醞釀的陰謀與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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