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眸里最后一點溫情被堅冰覆蓋,抬手握住了長劍,劍身流轉(zhuǎn)著仿佛千年的冷光。
“不要!”
蕭乾嘶吼著撲上前,卻被一道突然升起的斗氣屏障擋在原地。
他僵在那里,唇上的觸感尚未散去,鼻腔里卻已灌滿了血腥氣。
他看著她橫劍的動作,突然明白這一吻的深意。
那是把所有未說出口的“我愿意”,都化作了“對不起”。
是把幻境里私定終身的月光,都澆鑄成了此刻刺向自己的劍光。
小彩雙眸忽然劇烈變幻,紫色盎然,如幻光籠罩這片天地。
那雙蛇瞳深處,是兩道靈魂彼此糾纏的掙扎!
“嗤啦——”
劍光如月下流泉,干脆利落地劃過她的秀頸。
鮮血瞬間染紅了素白的衣襟,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
云韻的身體晃了晃,握著劍柄的手無力垂下,長劍“哐當(dāng)”落地,在青石上彈了幾下,發(fā)出哀鳴般的輕響。
全場死寂。
連后山那道狂暴的斗宗威壓都驟然停滯,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失語。
蕭乾撞在屏障上,指節(jié)摳進堅硬的斗氣層,滲出血跡也渾然不覺。
他看著云韻緩緩倒下的身影,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那些被強行壓抑的情愫如火山噴發(fā),震得他經(jīng)脈劇痛:“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
山風(fēng)穿過演武場,卷著她散落的發(fā)絲掠過他的臉頰,像極了幻境中躲雨時,她悄悄靠在他肩頭的溫柔。
可這一次,沒有篝火取暖,只有冰冷的劍鋒和噴濺的熱血,在訴說著一個宗主對宗門的忠誠,與一個女子對愛人的訣別。
那吻里藏著的深情,是刻在骨髓里的羈絆,而那絕望,卻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慘烈,是親手碾碎所有念想的決絕。
云棱癱在地上,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贏了嗎?好像贏了。
可看著那抹倒在血泊中的素白身影,心臟卻像被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帶著鐵銹味。
蕭炎握緊玄重尺,指節(jié)泛白。
他終于明白,這位云嵐宗宗主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兩全。
她用最慘烈的方式,斬斷了與蕭乾的羈絆,也保全了云嵐宗最后的體面。
“咳咳……”
云韻躺在地上,氣息越來越微弱。
她偏過頭,望向被屏障困住的蕭乾,嘴角竟勾起一抹極淡的笑,“蕭乾……忘了吧……”
鮮血順著她的下頜滴落,在地上匯成蜿蜒的小溪。
眉心處,那枚早已消散的蛇形印記仿佛又在隱隱發(fā)燙,那些被封印又被揭開的記憶,此刻正隨著生命一同流逝。
“老師……”她望著后山方向,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弟子……無愧宗門……”
“只愧于他……”
當(dāng)意識漸漸模糊時,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躲雨的巖洞。
少年暖烘烘的,火光將她的影子投在巖壁上,自己像只依偎著他的小獸。
原來從一開始,在風(fēng)雷峽相遇,就注定了現(xiàn)在的這一切。
我不后悔呢……
蕭乾。
她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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