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韻沒有看門口的蕭乾,只是微微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裙擺的褶皺,長發(fā)松散地披在肩頭。
往日里她總是著靴佩劍,周身是宗主的凜冽氣場,鮮少有人能見到她這般卸下防備的模樣。
此刻這雙暴露在月光下的玉足,倒像是無意間泄露出的秘密,將她藏在堅強之下的脆弱,悄悄呈現(xiàn)在蕭乾眼前。
“你怎么還沒睡?”
蕭乾輕輕走進屋,順手帶上門,將夜色隔絕在外。
他的目光下意識在那雙腳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聲音放得極柔,生怕驚擾了這份沉寂。
云韻這才緩緩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又快速垂下,聲音輕得像嘆息:“睡不著,想著些事情?!?
她下意識將腳往裙擺下縮了縮,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未著鞋襪,耳根悄悄泛起一層薄紅,卻沒再多做遮掩,只是含糊地掠過話題,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蕭乾在她身旁的床沿坐下,兩人之間隔著半臂的距離,卻仿佛隔著千萬語。
他能清晰看到云韻眼底的紅血絲,想來她也和納蘭嫣然一樣,未曾好好休息。
空氣中彌漫著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混雜著月光的清冽,連帶著那雙玉足上的柔和氣息,都讓人心神微定。
“在想什么?”
蕭乾輕聲追問,目光落在她攥著裙擺的手指上。
那手指微微泛白,顯然是心緒不寧,只是偶爾會不自覺地瞥向她的腳,看著月光下那抹瑩白,心中更添幾分憐惜。
云韻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骸霸谙朐茘股降氖拢脒@些年的糾葛,也在想……這幾日的事?!?
她頓了頓,終于鼓起勇氣抬眸看他,眼底滿是復(fù)雜,“嫣然她……你去看過了嗎?如今發(fā)展成這樣,她是不是對我這老師很失望?”
蕭乾輕輕搖頭:“她很好,還跟我說,讓我來陪陪你。”
“她說,你心里比她更糾結(jié),比她更可憐,讓我別讓你總被世俗偏見困住?!?
“她……”云韻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被愧疚取代,“是我不好,明明是她先……卻讓她跟著我一起為難?!?
她說著,腳又往回縮了縮,足尖徹底藏進裙擺陰影里,像是想將這份柔軟重新藏起,回到那個習(xí)慣堅強的自己。
“沒有誰為難誰?!笔捛驍嗨脑挘曇魣远藥追?,“感情的事,本就沒有對錯,也沒有先來后到。嫣然看得通透,你也該放過自己。”
他看著云韻眼底的掙扎,終于說出了藏在心里的話,“我知道你在意宗門,在意師徒的情誼,可你也該在意在意自己,你心里的委屈,難道要一直藏著嗎?”
云韻的眼眶瞬間泛紅,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緊,說不出一句話。
這些年的隱忍、委屈、不甘,在蕭乾這句話里,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讓她再也無法維持往日的清冷。
蕭乾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中滿是憐惜。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覆在她攥著裙擺的手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韻兒,別再逼自己了。無論是嫣然,還是我,都不想看到你這樣?!?
云韻的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