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清晨，高漸離奏完最后一曲。

荊軻站立一旁，侍從為其披上外衣，搬來寶劍。

“荊軻兄，再會?！?

高漸離聲音竟有些哽咽。

說是再會，實(shí)則永別。

秦國王宮乃龍盤虎踞之地，無論成與不成，荊軻再也不會回來。

“再會?！?

荊軻平淡道，置生死于度外。

他檢查著此行的物資，忽然眉頭一皺，說：

“丹藥呢？”

侍女慌亂道：“奴婢忘了，這就拿來?！?

很快，侍女將一小盒子拿出來。

荊軻打開木盒，內(nèi)里是一枚漆黑蠟封丹丸。

“這是……”高漸離不解。

此物是什么靈丹妙藥不成？

“此乃故人給我的保命丹，服下可無息假死三日?！鼻G軻拿起丹藥把玩，內(nèi)心有點(diǎn)不太相信這種說法，只是當(dāng)成了故人給的護(hù)身符，一個念想。

荊軻懷念道：

“這位故人的才情當(dāng)世第一，劍道、醫(yī)道、黃老道、治國道……無一不是一等一的天才，故人猶好黃老養(yǎng)生，故而聲名不顯，否則定是卿相之才。”

兩人私下里經(jīng)常促膝長談，荊軻猶記得劉川超脫歷史，又看透歷史的目光。

那是一種站在歷史長河，坐看英雄豪杰潮起潮落的超然物外。

高漸離吃驚萬分，他第一次見荊軻對旁人有這么高的評價(jià)。

“這位故人莫非是閣下提起的瑯琊劉川？”

“正是。”荊軻說道，“日后走投無路，或許可以拜訪劉川?！?

“好?！?

很快，秦舞陽登門，荊軻收拾好出門。

太子丹、及其門下賓客、燕國百姓，身著白衣白帽，一路送行至易水。

此情此景，荊軻心有所感，又無法語，他看向高漸離，說：“最后為我演奏一曲吧。”

高漸離不用婉轉(zhuǎn)的古琴，而是用了激揚(yáng)的缶。

漸離擊悲筑，宋意唱高聲。

在眾人送行之下，荊軻頭也不回，登上馬車。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

稷下學(xué)宮，祠灶殿。

殿中，爐中焚真火。

劉川一邊看書，一邊抬頭觀望爐火。

砰！

丹爐冒出黑煙，表示煉丹失敗。

劉川用袖子攝走黑煙，將煉丹廢料傾倒。

這不是煉丹，而是“試丹”。

顓頊帝絕地天通至今，至少超過一千五百年。

期間流傳的偽作不知多少。

一眼假的偽作不可怕，關(guān)鍵是后人自作聰明的修改古籍，無疑給劉川增添了許多甄別難度。

也和稷下學(xué)宮幾次失火有關(guān)，或許陰陽家將不少古籍轉(zhuǎn)移了。

除了陰陽家，一部分遷徙往秦國楚國的百家也帶走了不少。

畢竟如今的稷下學(xué)宮，不再是當(dāng)年孟子荀子在位時的鼎盛時期。

劉川放下竹簡，正要看下一個。

門外傳來人聲高喊。

“大王有旨，瑯琊博士、代詞灶祭酒前往天問樓接旨?！?

“嗯？”

鄭安期從屋內(nèi)走出來，與劉川對視一眼。

兩人皆感覺有些不妙。

這段時間風(fēng)聲不妙。

先是大王橫征暴斂，導(dǎo)致流民四起；而后是稷下學(xué)宮兩批方士以各種原因被殺。

雖說宮里的借口是貪污、細(xì)作等罪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栽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