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塌方轟鳴聲仿佛還在狹窄通道內回蕩,但實際已被厚重的巖石隔絕,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嗆人的粉塵。工程外骨骼操作員頭盔上的應急燈率先刺破黑暗,慘白的光柱在彌漫的煙塵中投下搖曳不定的光斑,照亮了驚魂未定的小隊成員。
“咳咳…報告狀態(tài)!”軍洛的聲音在內部通訊頻道響起,帶著戰(zhàn)術指揮特有的沉穩(wěn),盡管他自己也因劇烈沖擊和吸入粉塵而咳嗽。他迅速檢查自身裝備,左肩的舊傷在撞擊下傳來鉆心的疼痛,但被他強行忽略。
“李鋒…沒事,擦傷。”
“張強…左臂防護服被飛石劃破,輕微漏氣,已用應急補漏膠封堵,不影響行動?!?
“工程外骨骼…左臂液壓關節(jié)輕微變形,功能損失約15%,右臂和行走系統(tǒng)正常。掃描儀…部分受損,精度下降?!辈僮鲉T的聲音帶著一絲懊惱。
“林露…我沒事,儀器…應該還能用。”林露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但努力保持鎮(zhèn)定,她緊緊抱著抗干擾記錄儀,那是她的眼睛。
“孫工…腳踝好像扭了一下…不嚴重?!钡刭|專家的聲音透著痛苦。
“趙航…我沒事。”趙航的聲音低沉,帶著劫后余生的急促喘息,目光第一時間掃過所有人,確認沒有減員,才稍稍松了口氣,隨即被更深的焦慮取代?!巴ㄓ??”
林露立刻嘗試呼叫艦橋:“‘遠行者’號!這里是alpha隊!聽到請回答!”回應她的只有一片刺耳的、持續(xù)的電流干擾噪音,信號強度指示條微弱地跳動在最低點,幾乎看不見?!巴ㄓ崱耆袛?!強干擾!信號無法穿透塌方巖層和能量場!”她絕望地報告。
“該死!”軍洛低罵一聲,戰(zhàn)術目鏡切換到紅外和微光模式,掃視著周圍環(huán)境。他們身處一條相對狹窄的金屬通道內,空氣污濁,充滿粉塵和陳舊的金屬銹蝕氣味。通道墻壁扭曲變形,布滿了撞擊凹痕和燒灼痕跡,部分區(qū)域被厚厚的黑色塵埃覆蓋。剛才炸開的豁口方向,已被完全堵死,巨大的巖石輪廓在應急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沿著通道向深處延伸的黑暗。
“工程組,評估塌方結構穩(wěn)定性!掃描我們所在位置!”軍洛立刻下達指令。
工程操作員操縱著外骨骼,機械臂上的結構掃描儀(雖然受損)發(fā)出嗡嗡聲?!叭肟诜较蛩襟w結構…極其致密,能量讀數混雜,強行挖掘風險極高,可能引發(fā)二次塌陷。我們所在通道…結構應力異常,但暫時穩(wěn)定。前方通道…探測深度有限,存在多處結構性薄弱點?!?
“也就是說,我們被困住了,短時間內無法原路返回,而且待在這里也不安全。”趙航總結道,尋根者的意志在絕境中燃燒起來,“既然回不去,那就向前!‘開拓者號’的核心秘密可能就在前面!這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軍洛,你是戰(zhàn)術指揮,制定前進方案!”
軍洛沒有絲毫猶豫,迅速進入狀態(tài):“明白!首要任務:確保小隊生存與行動能力!李鋒、張強,檢查武器(冷兵器)狀態(tài),擔任先鋒和斷后!工程組,重點保障照明和通道支撐!林露、孫工,居中,負責環(huán)境監(jiān)測和記錄!趙航,你居中策應!行動要點:保持靜默,警惕任何能量或結構異常!前進速度由工程組掃描結果決定!目標:尋找穩(wěn)定空間、資源點或…艦體核心區(qū)!”
小隊立刻行動起來,緊張卻有序。工程外骨骼操作員激活了更強的前置探照燈,同時機械臂上彈出簡易的聲波探測頭,不斷掃描前方通道和頂部結構。李鋒和張強手持高周波切割刀和合金短棍,一前一后,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黑暗。林露和孫工緊跟在工程組后面,儀器屏幕在昏暗光線下亮著微光。趙航走在林露身邊,目光在扭曲的金屬墻壁上搜尋著任何有用的信息。軍洛殿后,戰(zhàn)術目鏡不斷切換模式,監(jiān)控著后方和隊伍整體狀態(tài)。
通道一路向下傾斜,破損程度加劇??諝庵心枪申惻f金屬和塵埃的味道中,逐漸混雜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冰冷的、類似臭氧卻又更刺鼻的氣味。通道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奇特的附著物:一種暗沉的、近乎黑色的晶體,它們如同苔蘚或冰霜般覆蓋在金屬表面,有些地方甚至像藤蔓一樣嵌入裂縫中,閃爍著極其微弱的、不祥的幽光。林露的探測儀捕捉到這些晶體散發(fā)出持續(xù)的、低水平的能量輻射和微弱引力擾動。
“暗黑晶體…”林露低語,“成分未知,能量特征與外面礦脈的幽藍晶體完全不同…更…惰性?或者說…更具侵蝕性?”她注意到一些金屬管道被這種晶體包裹后,呈現出異常的脆化和腐蝕狀態(tài)。
“小心這些晶體!不要直接觸碰!”軍洛警告道。
走了約二十分鐘,前方探照燈光柱的邊緣似乎不再被墻壁阻擋,光線投向一片虛無。小隊謹慎地靠近通道盡頭。
當燈光完全越過出口,照亮前方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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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洞的邊緣!這個空間的規(guī)模遠超之前發(fā)現晶體礦脈的那個!穹頂高聳入云(目測超過五百米?。?,在強光照射下也看不到盡頭,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山體內部殿堂。而空間的底部,距離他們所在的“懸崖”邊緣,至少有上百米的落差!
最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景象,并非空間的宏偉,而是其內部充斥的“內容”。
目光所及,在這片巨大的地下深淵中,如同垃圾場般散落、堆積、甚至嵌入巖壁的,是無數巨大而扭曲的星艦殘??!
這些星艦的形態(tài)各異,風格迥異,絕非出自同一文明之手!
有些殘骸龐大如山岳,線條粗獷厚重,裝甲厚重得如同堡壘,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塵埃和暗黑晶體,像是沉睡了千萬年的巨獸骨骸。
有些則顯得纖細而流線型,材料閃爍著奇異的金屬光澤,即使嚴重損毀,也能看出其科技的精巧,但同樣被暗黑晶體侵蝕覆蓋。
還有一些殘骸風格詭異,結構如同扭曲的有機體或幾何分形,散發(fā)著難以理解的冰冷氣息,同樣難逃被晶體吞噬的命運。
這些星艦殘骸,大的可能長達數公里,小的也有數百米,無一例外都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呈現出撕裂、熔毀、撞擊解體的慘狀。而更詭異的是,幾乎所有殘骸的表面,都覆蓋著、纏繞著、甚至被穿透了那種暗沉的、近乎黑色的晶體!它們如同活物般寄生在這些金屬巨獸的尸骸上,有些晶體甚至從殘骸內部“生長”出來,形成巨大的晶簇,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微弱幽光。整個空間彌漫著一股死寂、冰冷、被吞噬的絕望感,仿佛一個宇宙級的星艦墳場!
“我的…天…”孫工的聲音充滿了地質學家面對非自然奇觀的震撼與恐懼,“這…這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穴!這是…被強行撕裂、撐開的空間!這些巖壁上的痕跡…是…是無數次劇烈撞擊和能量爆發(fā)留下的!這個空間…是無數星艦墜落撞擊硬生生砸出來的‘墓穴’!”
林露的探測儀瘋狂報警:“能量輻射…來源復雜!多種未知來源混雜!暗黑晶體覆蓋區(qū)域輻射最強!生命信號掃描…無!無任何生命跡象!重力場…異常!存在多個微重力擾動點!”
趙航的目光如同鷹隼,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殘骸墳場中急速搜尋。終于,在靠近空間中央區(qū)域的一片相對“空曠”地帶(其實是被大量殘骸環(huán)繞),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輪廓——盡管同樣被暗黑晶體覆蓋、扭曲變形,但那相對完整的碟形主體和獨特的引擎布局,正是“星標艦隊”的風格!
“‘開拓者號’!”趙航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悲愴,手指向那個方向,“主體殘??!在那里!”在“開拓者號”主體殘骸附近,還散落著幾塊風格相近但規(guī)模較小的殘骸,顯然是艦隊其他艦只的遺骸。
然而,通往“開拓者號”主體的路徑并非坦途。他們所在的“懸崖”邊緣距離下方地面有百米落差。下方是堆積如山的各種殘骸和巨大的暗黑晶簇,地形極其復雜險惡,如同金屬與晶體的荊棘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