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予衿怎么會不懂那個道理,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就是會害怕。
那種不安全感是打心底里出來的,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她真的害怕,說了之后她就一無所有,回到了被所有人孤立的煞星。
至少……等月份再大一些吧!
她也不想孕期情緒不穩(wěn)定,對寶寶影響特別大。
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只要周時越?jīng)]有恢復(fù)記憶,糾纏她,她的幸福就不會被破壞。
想到這個她又自嘲的笑了笑,哪怕他恢復(fù)記憶又怎么樣呢?
又不是說這三年的記憶會和以前的記憶等價交換,這三年的記憶會消失。
記憶沒消失,1000多個日夜陪在他身邊的女人是林舒薇,他對她又怎么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孩子了,有了孩子之后就會有羈絆,絕對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
而孩子是塞不回去的。
她不摻和他們之間的事情,他也不要來打擾自己的幸福。
反正以前心里眼里都是她的周時越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的她只希望周時越這輩子都別恢復(fù)記憶。
他們兩不相欠。
陸老太太感受到她手心微微發(fā)涼,又見她眼神飄忽,知道這孩子心里藏著事。
輕輕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手更緊地包裹住岑予衿微涼的手指。
“衿衿,”老太太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歷經(jīng)歲月沉淀下來的溫和力量,“奶奶不是逼你。只是奶奶活到這把年紀,看得多了,再堅固的城墻,若是地基下埋著沒說清楚的種子,風(fēng)雨來時,也容易生出裂痕?!?
岑予衿睫毛輕顫,抬起眼,對上老人通透而慈和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能看進她心底最深處的惶恐。
“京洲那孩子,奶奶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從前是混賬,是讓人不省心,可正因為他經(jīng)歷過、迷失過,如今認定了你,那份心才比金子還真。你瞧他現(xiàn)在,把你,把這個家,看得比什么都重。你懷著他的兩個寶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和你一起擔(dān)著的呢?”
“奶奶,我……”岑予衿喉間有些哽咽,那些壓在心底的、關(guān)于岑予衿這個身份,關(guān)于周時越可能恢復(fù)記憶的恐懼,幾乎要沖口而出,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一聲帶著顫音的嘆息,“我只是……還沒準備好?!?
她垂下頭,視線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正孕育著兩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也是她和陸京洲之間最堅實的紐帶。
“我不想現(xiàn)在有任何事情,影響到寶寶,影響到……我們這個家?!?
她聲音越來越小,帶著近乎脆弱的祈求,“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陸老太太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得不行,哪里還忍心再說重話。
她伸手,像安撫小孩子一樣,輕輕撫摸著岑予衿的頭發(fā)。
“好,好,不急,咱們不急?!崩咸崧暤?,“你現(xiàn)在啊,最大的任務(wù)就是吃好睡好,保持心情舒暢,給我生兩個白白胖胖的曾孫孫。至于其他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奶奶信你,也信阿洲,你們小兩口的日子,終究要你們自己過出來。”
正說著,敲門聲輕輕響起,打斷了客廳里這片刻的沉凝。
趙姐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上面放著一碗正冒著熱氣的姜湯,空氣中立刻彌漫開一股辛辣又溫暖的氣息,“老太太,您吩咐給二少爺熬的姜湯好了。”
趙姐笑著說道。
岑予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特別討厭生姜?。?!
陸京洲喝了姜湯,可別想親她!
陸老太太這才恍然記起,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膝蓋,“瞧我這記性!光顧著和笙笙說話,把正事兒忘了。京洲那小子有點感冒,我讓趙姐給他熬了碗姜湯??伤麖男∽钣憛挼木褪巧秲?,別人送去,他準是陽奉陰違地倒掉?!?
老太太說著,目光轉(zhuǎn)向岑予衿,眼里帶著明晃晃的笑意,“笙笙啊,正好你在這兒,這艱巨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你去送,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捏著鼻子也得喝下去。”
岑予衿微怔,隨即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
她送過去的,哪怕是毒藥他也會喝。
她看著那碗深色的湯水,又生出了一種想去見他的迫切。
她點點頭,接過托盤,碗壁傳來的溫?zé)崴坪跻岔樦讣鈧鬟f到了心里,“好,奶奶,我這就給他送去。”
“快去吧,看著他喝完再回來告訴我,今天晚上在老宅住,別回去了嗷?!标懤咸葠鄣負]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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