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親你不是和陳靈素那個瘋婆娘感情深厚么,所有人都在夸贊你和她伉儷情深,說陳家的家主竟然對一個帶著女兒進門的外人唯命是從。”
陳金環(huán)反譏。
“這么多年,你甚至已經(jīng)借助陳家修煉至筑基境界,成為了堂堂筑基真人,你心中真的還有我這個女兒么?怕不是我和陳府上下的那些人一樣,只是你向上爬的工具吧!”
陳金環(huán)質(zhì)問道:“來到了這陳家,你甚至讓我把姓氏都改了,如今你卻說你死死攀附著那個對你聽計從的女人,父親,你難道不覺著可笑么?”
“聽計從?”徐繼恩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笑聲中充滿了苦澀與自嘲,“這恐怕又是李家的人告訴你的吧?我的好女兒,你可真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陳金環(huán)啊,陳金環(huán),你可看清楚了!為父我,不過是陳靈素養(yǎng)的一條狗!一條用來替她咬人、幫她撈取資源、替她背負罵名的狗!”
“你以為我是什么,你以為我是多么厲害的人物?”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作用就是作為陳靈素一條聽話的狗,不斷從這陳家兩房十三脈中替她撈取修煉資源。”
“怎么會這樣”
陳金環(huán)失魂落魄地癱倒在了地上,她完全想不到眾人口中那個狠厲尊貴的父親竟然被他說得如此卑微。
但偏偏,陳金環(huán)還覺著這是真的!
徐繼恩沒有理由騙她。
見陳金環(huán)似乎有所醒悟,徐繼恩這才嘆道:“我的好女兒,你可千萬要記住,這陳家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讓我死于非命,你我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陳靈素?!?
“那個女人遠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她的心中冷漠的沒有一絲一毫感情,所有人都只不過是她眼中的工具。”
“她抬舉我們,不過是讓我們當(dāng)靶子,吸引陳家族老的怨恨!她冷落陳玄銘,也不過是順勢而為,方便她以家族大義之名,將資源從資質(zhì)低劣的旁支收歸己用!在這陳家,你我與那陳玄銘,都只是她棋盤上的棋子!”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得陳金環(huán)魂飛魄散,她癱軟在地,所有的驕縱、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都被殘酷的真相碾得粉碎。
“如今陳玄銘的兒子出生,哪怕是我也猜不透她心中到底是如何去想?!?
徐繼恩俯視著失魂落魄的女兒,語氣帶著一絲疲憊的告誡:“因此,我也只能憑借多年來和她之間的默契,將陳玄銘貶抑的越遠越好?!?
說著,
他抓起酒壺,直接往喉嚨里灌。
酒水順著下巴流下,像淚。
“陳玄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們手上?!彼税炎?,“有些人,活著是根刺,死了——就是一把刀。會要人命的刀?!?
“你與陳玄銘的事到此為止,萬萬不可再給予那個女人想起他的機會,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讓他順其自然死在遠處,不留下任何把柄?!?
陳金環(huán)失魂落魄、似懂非懂地點頭。
看著她的模樣,徐繼恩又不由心中悲哀,就連她這個女兒都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他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這種事情么,他甚至連口頭上的命令都不會下。
只需要一個暗示,陳家上下那些蠢貨族老、管事,自然會為他賣命。
哪怕事后陳靈素去查,也會發(fā)現(xiàn)是這些人自作主張。
又何必需要她這個小姑娘去親自動手,白白給人把柄。
“對了,李家的人,你切莫與他們聯(lián)系了?!?
忽然想到些什么,徐繼恩一把將酒壺攥緊扣在桌上,再次叮囑。
“是父親。”
酒樓再次歸于寂靜。
————
夜更深。
徐繼恩跪在精舍外,頭垂得很低。
門開了。陳靈素站在那兒,一襲黑衣,像是融進了夜色。
“陳四死了?!彼f。
聲音很輕,卻讓徐繼恩的脊背瞬間濕透。
“是屬下的錯?!彼杨^埋得更低,“屬下管教無方……”
陳靈素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件工具。
良久,才淡淡開口:
“下不為例?!?
門又關(guān)上。
徐繼恩還跪在那里,額頭頂著冰冷的地面。
他知道,今夜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
但下一關(guān)呢?
這陳家的兩房一十三脈全都狠狠壓在他的肩膀上,實在太過沉重,如今,也確是有點力不從心了。
等到他不能為陳靈素遮風(fēng)擋雨,不能為她撈來足夠的資源,又該何去何從?
徐繼恩慢慢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
沒有答案。
只有風(fēng),冷冷地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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