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綿綿四人那充斥著輕蔑與怒意的遁光剛剛消失在天際,云舟船首緊繃壓抑的氣氛瞬間松垮下來。
“呸?!?
葉瀾第一個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仿佛要吐掉方才被迫沉默憋下的那口濁氣。
她雙手抱胸,下巴揚得老高,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鄙夷和不耐煩,聲音洪亮得像是故意要傳到天邊去:“聽聽!聽聽!剛才那女人在狗叫什么玩意兒?!”
她抬手,食指毫不客氣地指向蘇綿綿消失的方向,如同在戳著一個看不見的靶子:
“機緣這玩意兒,天上掉下來的?寫著她蘇綿綿的名字了?向來是各憑本事,能者得之!搶不到、趕不上趟,那是她自個兒能耐不濟!連個鬼影子都沒出現(xiàn),還擺出一副你們搶了本圣女桃子、本圣女不跟你們計較的惡心嘴臉?我呸!裝什么大尾巴狼、充什么大度!”
旁邊的姜泠月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方才戰(zhàn)斗中被劃破的袖口,聞抬起那雙清凌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唇角勾起一絲極其溫婉、卻也極其扎人的淺淺笑意,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大師姐息怒?!?
她頓了頓,語調(diào)不急不緩,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了然:“或許在圣女的認(rèn)知里,凡是她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是否屬于她,無論是否已有歸屬,只要她看上了,那便是她的了?旁人若是不識趣地先一步,自然便是搶了?!?
“呵?!?
一聲極短、極冷、帶著無盡鄙夷的嗤笑,從沈淼淼口中溢出。
她甚至懶得朝蘇綿綿消失的方向看上一眼,只是低頭,用指尖輕輕拂過袖口沾染的一點焦痕,紅唇輕啟,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如同給這場鬧劇蓋棺定論:“顛婆。”
兩個字,石破天驚!
簡單!粗暴!精準(zhǔn)!直指靈魂!
“噗嗤!”洛長生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出來,連忙握拳抵住嘴咳嗽掩飾。
云舟上其他幾個同伴,臉上也或多或少露出了忍俊不禁或深以為然的解氣表情。
沈淼淼這總結(jié),簡直是一針見血,完美詮釋了蘇綿綿那套強盜邏輯!
船首主位。
鈺錚錚依舊懶洋洋地倚著欄桿,衣擺隨風(fēng)輕蕩。
她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美眸掃過義憤填膺的葉瀾、笑里藏刀的姜泠月,最后落在給出終極評價、面無表情的沈淼淼身上。
她那艷絕無雙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更深、更玩味的弧度。
蘇綿綿帶來的不快插曲很快被沈淼淼拋諸腦后。
沈淼淼收斂心神,從儲物戒中鄭重取出那顆隱患與機遇并存的墨色珠子。
珠子甫一出現(xiàn),那股凍結(jié)靈魂的陰寒與內(nèi)里蟄伏的狂暴毀滅氣息便再次彌漫開來,引得周圍空氣都發(fā)出了細微的噼啪聲。
沈淼淼幾步走到鈺錚錚面前,將珠子托在掌心,恭敬中帶著一絲信任的依賴:“錚錚姐,”
她將珠子往前遞了遞,聲音清冽如泉,眼神卻帶著探究與慎重:“勞煩你幫我看看,此物究竟是什么來頭?”
鈺錚錚的目光落在沈淼淼掌心那枚渾圓如墨玉的珠子上,那雙慵懶含笑的眸子微微一凝。
她并未立刻伸手,只是靜靜凝視了數(shù)息,仿佛在透過那凝實的殼窺探內(nèi)里那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黑色雷霆。
片刻后,她才伸出纖長如玉的食指與拇指,極其優(yōu)雅卻又無比穩(wěn)定地,拈起了那顆散發(fā)著不祥邪氣的珠子。
珠子入手,鈺錚錚白皙的指尖瞬間覆上了一層肉眼可見的淡淡寒霜,但她神色不變,仿佛那刺骨的陰寒不過是清風(fēng)拂面。
她將珠子舉到眼前,微微瞇起眸子,仔細端詳著內(nèi)部那粘稠流淌、仿佛擁有生命的液態(tài)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