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圓月低垂,熔巖在厚重的封印下發(fā)出沉悶的轟鳴。
鈺錚錚的視線穿透翻騰的業(yè)火之海,精準落在那團被火焰包裹的沉寂人影上。
江苦酒正陷于深度沉眠,周身流轉(zhuǎn)著純粹而磅礴的能量渦流。
“這份力量,足夠他消化數(shù)月了?!彼驼Z道。
修羅界早已被黑龍帝國的上古封印徹底鎖死,形同絕獄。
尋常生靈無法窺探其門徑,更遑論進出,因此江苦酒逸散的氣息也被牢牢禁錮在這方天地內(nèi)壁。
但鈺錚錚的瞳孔深處掠過一絲寒芒,面對某些蟄伏于陰影中的“臟東西”,再嚴密的封印也需加一道雙保險。
她需要一個絕對可靠的“守門人”。
而這個角色,非木小喜莫屬,那個看似木訥實則深不可測的“老實人”。
心念電轉(zhuǎn)間,鈺錚錚足尖輕點虛空。
僅僅一步踏出,咫尺化作天涯。
十萬里外的景象瞬間置換,灼熱的氣流裹挾著濃郁花香撲面而來,腳下是綿延至天際的紅色花海。
修羅族圣山“燼燃之巔”的山麓,埋葬著歷代修羅戰(zhàn)士的墳冢。
這里的花,根系深扎于英骸血肉之中,汲取焚滅與新生之力,綻放出驚心動魄的妖艷。
扶桑如血,凌霄似火,山茶含焰,紅蓮業(yè)影重重疊疊……,織成一片燃燒的花河。
鈺錚錚俯身,指尖拂過一朵半人高的業(yè)火紅蓮?;ò暝谒|碰下微微顫栗,逸散出帶著血腥氣的甜香。
正當她凝神細嗅時,身前空氣無聲蕩漾。
木小喜的身影憑空顯現(xiàn),依舊是一身青衫,氣質(zhì)清冷。
唯一刺目的是她脖頸上一圈清晰的青紫指痕,形如鬼爪。
“脖子,”鈺錚錚直起身,目光如刃刮過那道傷痕,語氣篤定得像在陳述法則,“是不知春那個貪財鬼掐的?!?
木小喜抬手摸了摸傷痕,坦然點頭:“是?!?
“以她愛財如命、錙銖必較的性子……”鈺錚錚挑眉,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你動了她的金山銀山?”
木小喜:“嗯?!?
“哦?”鈺錚錚眼底興味更濃,“拿了多少?”
木小喜:“不多。黑龍帝國送來的賠禮,屬于修羅界那份,兩萬車?!?
“哇噢——”鈺錚錚拖長了尾音,似笑非笑,“確實‘不多’。只掐你一下,已是她對你最大的仁慈。若再多些,怕是拿刀釘穿你琵琶骨了?!?
木小喜聞,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先前場景,富麗堂皇的庫房內(nèi),堆積如山的珍寶折射出刺眼光芒。
不知春察覺修羅界物資消失的瞬間,那張總是冷漠的臉驟然陰云密布。
她身形欺近,五指如鐵鉗般扣住木小喜的咽喉,將她狠狠摜在鑲滿靈玉的墻壁上。
碎石迸濺中,她咬牙切齒的低吼幾乎震碎梁柱:“木小喜!我去你大爺?shù)?!敢拿老子的東西,你是不是想死?!”
暴怒的靈壓碾得空間吱呀作響,但最終,不知春還是松了手,只黑著臉甩出一枚儲物戒砸向木小喜:“滾!再添一萬車!”
木小喜收斂回憶,目光投向眼前沉睡的火山,燼燃之巔。
硫磺的灼烈與億萬花朵的糜爛甜香混雜,形成修羅界獨有的、令人窒息的死亡芬芳。
她向前輕跨一步,身影已立于萬丈火山口的邊緣。
暗紅色的巖壁之下,并非沸騰的巖漿,而是一片粘稠如血的沉寂之湖。
湖心深處,一座漆黑的方尖碑半掩于猩紅沉積巖中,碑體無字無紋,卻散發(fā)著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陰冷氣息,與周遭熾熱格格不入。
鈺錚錚無聲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衣袂在熱風中獵獵作響。
她凝視著那埋于紅土之下的詭譎碑影,眼中毫不掩飾憎惡與忌憚,冷冷吐出判詞:“臟東西?!?
木小喜的目光沉靜如淵,聲音低緩卻斬釘截鐵:“再等等,等最后一天,必除之。”
空氣中只?;鹕降统恋拿}動與花海搖曳的沙沙聲,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屏息等待,等待最終清算的降臨。
月輪高懸,將兩道身影拉長,如同鎮(zhèn)守地獄之門的雙生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