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充斥著粘稠的,帶著泥土腥氣和血腥味的黑暗。
林塵被那名叫石頭的學(xué)徒死死拽著,在狹窄、陡峭的密道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身后的火光與慘叫聲越來越遠(yuǎn),最終被厚重的土層和巖石徹底隔絕,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臟擂鼓般的跳動(dòng)聲在逼仄的空間里回蕩。
石頭是工坊里力氣最大的學(xué)徒,平時(shí)沉默寡,此刻卻成了林塵唯一的依靠。他半拖半抱著幾乎脫力的林塵,憑借著記憶中墨淵師父偶爾提及的密道路線,拼命向前。
“快!塵哥兒,快!”石頭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抑制的恐懼,“他們……他們會(huì)追上來的!”
林塵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墨淵師父吐血倒下的畫面在不斷重復(fù)、放大。那滾燙的鮮血似乎還濺在他的臉上,灼燒著他的靈魂。憤怒、悲傷、還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無力感,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撕裂。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石頭猛地停下腳步,壓低聲音道:“到頭了!”
密道的出口偽裝成一處廢棄礦坑的通風(fēng)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著。石頭小心翼翼地?fù)荛_藤蔓,清冷的月光混雜著鐵巖城特有的渾濁光線透了進(jìn)來。外面是城西最混亂的“銹水區(qū)”,遍布著廢棄的作坊和貧民窟。
兩人剛探出頭,就聽到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呵斥聲。
“搜!他們肯定有密道!封鎖所有出口!”
“發(fā)現(xiàn)格殺勿論!”
是烈焱軍府士兵的聲音!他們反應(yīng)竟然如此之快!
“走!”石頭臉色一變,拉著林塵鉆出洞口,借著斷壁殘?jiān)年幱?,向著銹水區(qū)深處亡命奔逃。
然而,追殺者比他們想象的更專業(yè)。很快,幾道敏捷的身影便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獵犬,緊追不舍。
“分開跑!”林塵猛地推開石頭,將懷中的行囊抱得更緊,“他們的目標(biāo)是我和這東西!你往東,我往西!在城南‘老地方’匯合!”
“塵哥兒!”
“快走!”林塵嘶吼著,轉(zhuǎn)身沖向另一條堆滿垃圾和廢棄靈韻金殘?jiān)男∠铩?
石頭咬了咬牙,知道這是唯一能分散追兵注意力的方法,扭頭朝另一個(gè)方向跑去。
追逐在銹水區(qū)迷宮般的小巷中展開。林塵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不斷變換方向,試圖甩掉身后的尾巴。但他心神受創(chuàng),體力也遠(yuǎn)未恢復(fù),速度越來越慢。
追兵是三名身著便裝但動(dòng)作整齊劃一的漢子,顯然是烈焱軍府的好手。他們配合默契,如同梳子般梳理著巷道,不斷壓縮林塵的逃跑空間。
終于,在一個(gè)堆滿破舊木桶的死胡同里,林塵被堵住了去路。
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看著那三名追兵呈扇形緩緩逼近,眼中閃爍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
“小子,跑???怎么不跑了?”為首一人獰笑著,抽出了腰間的刀,刃口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似乎還有著沒有干涸的血跡。
林塵緊緊抱著行囊,那是師父用命換來的,眼神絕望而倔強(qiáng)。
就在那人舉刀欲撲的瞬間——
“嗖!嗖!嗖!”
三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響起。
三名追兵身體猛地一僵,隨即軟軟地倒了下去,每個(gè)人的咽喉處,都多了一枚細(xì)如牛毛、閃爍著微弱綠光的鋼針。
林塵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