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竹林深處的靜謐被刻意壓低的呼吸和腳步聲打破。在石荊等幾位竹翁門人嫻熟的引領(lǐng)下,一行人如同融入陰影的溪流,悄無聲息地向著西南方向轉(zhuǎn)移。
林塵攙扶著依舊虛弱的蘇曉,巴圖爾在墨羽的輔助下咬牙堅持,竹翁則走在隊伍中間,氣息沉穩(wěn),仿佛定海神針。每個人都清楚,這只是短暫脫離包圍圈,危機遠(yuǎn)未解除。
為了盡可能隱匿行蹤,他們選擇的路徑異常崎嶇難行。穿行在密林深處,攀爬濕滑的巖壁,涉過冰冷刺骨的山澗。體力消耗巨大,但對于剛剛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的幾人而,身體的疲憊反而讓精神更加緊繃,也……讓彼此之間的距離在不經(jīng)意間拉近。
“你們北漠的戰(zhàn)士,都像你這么……耐打嗎?”在一次短暫休整時,墨羽看著巴圖爾雖然臉色依舊不佳,但行動力卻恢復(fù)迅速,忍不住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她正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著機關(guān)箱內(nèi)部一個卡住的齒輪,試圖恢復(fù)其部分功能。
巴圖爾靠著一棵古樹坐下,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在昏暗中格外顯眼:“草原上的狼,受了傷會自己舔舐傷口,尋找草藥?;钕聛淼模际亲顖皂g的。這點傷,不算什么?!彼D了頓,看向墨羽手中那精巧卻破損的箱子,“你的這些……機關(guān),很厲害。沒有它們,俺可能撐不到遇見你們?!?
墨羽動作微微一頓,面甲下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少了幾分清冷:“天工城的小玩意兒罷了。比不上你們北漠勇士與狼共舞的血性?!彼坪醪涣?xí)慣這樣的交流,說完便繼續(xù)埋頭修理。
另一處,林塵將水囊遞給蘇曉。蘇曉接過,小口啜飲著,蒼白的臉上因奔波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感覺怎么樣?”林塵關(guān)切地問。
“死不了。”蘇曉的回答依舊簡潔,但看向林塵的目光柔和了些許,“地脈反噬比預(yù)想的麻煩,需要時間化解。倒是你,”她目光落在林塵膝上的“無名”上,“它似乎……和你更契合了?!?
林塵輕輕撫過“無名”冰涼的表面,點了點頭:“在地牢里,被迫與它深度共鳴,雖然兇險,但也像是一起闖過了一道關(guān)卡?!彼聪蛱K曉,真誠道:“這次多虧了你,蘇姑娘。若非你冒險引動地脈,制造混亂,我恐怕……”
蘇曉打斷了他,微微偏過頭:“各取所需罷了。你若是落在他們手里,我的線索也斷了。”話雖如此,她耳根卻微微有些發(fā)熱。這種并肩作戰(zhàn)、相互依存的感覺,對她而,陌生而又……并不討厭。
竹翁將年輕人之間細(xì)微的互動看在眼里,心中微嘆。亂世之中,這些來自不同地域、背負(fù)著不同命運的年輕人能相遇相知,是緣分,也不知是福是禍。他偶爾會指點一下行進路線,或是低聲與石荊交流幾句,了解后方追兵的動向。
與此同時,烈焱軍府的搜索并未停止。
灰衣人頭領(lǐng)看著手中那不斷閃爍著微弱紅光的“探靈羅盤”,臉色陰沉。羅盤指針顫動著,指向西南方向,但受到此地復(fù)雜靈韻環(huán)境以及之前那種未知干擾的影響,指示并不穩(wěn)定。
“他們中有擅長隱匿和誤導(dǎo)的高手?!币幻瞄L追蹤的灰衣衛(wèi)分析道,“而且,之前那種詭異的弩箭和地面干擾……屬下懷疑,有第三方勢力在暗中協(xié)助他們,或者……利用他們。”
頭領(lǐng)冷哼一聲:“不管是誰,敢插手烈焱軍府的事,都要付出代價!通知下去,擴大搜索范圍,啟用‘炎犬’,就算把這片山林翻過來,也要找到他們!‘金胎’絕不能有失!”他眼中閃過狠厲,“還有,給陳家傳訊,讓他們封鎖所有通往城鎮(zhèn)和主要干道的出口,尤其是西南方向的幾條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