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蘊含真氣的長刀終于破開了相對薄弱的關(guān)節(jié)防御,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暗紅色的、帶著濃烈腥臭的血液噴濺而出!
“吼——!”巨熊發(fā)出痛苦而暴怒的嘶吼,猛地扭轉(zhuǎn)龐大的身軀,另一只巨掌帶著惡風(fēng)拍向韓錚。韓錚早有準備,一擊得手立刻向后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原先所在的地面被熊掌拍出一個淺坑。
見到校尉攻擊見效,其他尚有勇氣的士兵也紛紛效仿,不再盲目攻擊厚甲處,而是試圖尋找機會攻擊關(guān)節(jié)、腹部等相對柔軟的部位。弓弩手也集中火力,不顧危險地靠近射擊,試圖干擾其視線。
戰(zhàn)斗瞬間變得極其慘烈而混亂。
巨熊的力量和防御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每一次揮掌、沖撞都能帶來致命的傷亡。士兵們的慘叫聲、武器撞擊甲殼的鏗鏘聲、巨熊狂暴的咆哮聲以及弓弦震動的嗡鳴聲交織在一起。
一名士兵悍勇地試圖將長戟刺入巨熊張開咆哮的口中,卻被巨熊扭頭咬住戟桿,連同士兵一起甩飛出去。另一名刀盾手試圖掩護同伴,被巨熊的前爪掃過,盾牌碎裂,胸膛凹陷,眼看是不活了。
韓錚身上也添了幾道傷口,左臂被飛濺的石塊劃破,鮮血淋漓。他如同靈活的獵豹,圍繞著巨熊不斷游走,每一次出刀都瞄準關(guān)節(jié)或甲殼縫隙,雖然無法致命,卻也在不斷給這頭恐怖的怪物放血,激怒它,為其他士兵創(chuàng)造機會。
然而,實力的差距太過懸殊。隨著時間推移,烈焱士兵的數(shù)量在急劇減少。地上躺滿了殘缺不全的尸體,鮮血染紅了遺跡的土地。
“校尉!頂不住了!弟兄們快死光了!”副官滿臉是血,沖到韓錚身邊,聲音帶著哭腔。
韓錚環(huán)顧四周,心猛地沉了下去。還能站立的士兵已不足二十人,而且個個帶傷,氣喘吁吁。而那頭變異巨熊,雖然身上多了數(shù)十道傷口,流淌著污血,動作卻依舊狂暴,暗紅色的眼中瘋狂更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是毫無意義的消耗!
一股巨大的悲愴和無力感涌上心頭,韓錚猛地一咬牙,嘶聲吼道:“撤!所有人!向谷外撤退!快!”
殘存的士兵們早已到了極限,聽到命令,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不顧一切地向著來時的方向亡命奔逃。他們丟棄了礙手的重兵器,只求能離這頭惡魔遠一點。
巨熊顯然不肯放過這些打擾它安寧、并讓它受傷的“蟲子”,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邁動沉重的步伐追了上來。它雖然因傷速度稍減,但每一步都跨越極遠,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催命鼓點敲在每個人心頭。
不斷有落在后面的士兵被追上,在絕望的慘叫中被熊掌拍碎或被利爪撕開。
韓錚且戰(zhàn)且退,憑借著精妙的身法和悍勇,數(shù)次險之又險地避開巨熊的攻擊,并用長刀在其追擊的前肢上又添了幾道傷口,略微延緩其速度。
當他終于踉蹌著沖出那片如同魔域的遺跡范圍,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巨石喘息時,回頭望去,眼前的一幕讓他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跟隨他逃出來的,只有區(qū)區(qū)十一個人!而且個個渾身浴血,帶傷輕重不一,神情驚恐萬狀,如同剛從十八層地獄中爬出。他們癱倒在地,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失去戰(zhàn)友的悲痛。
遺跡方向,那巨熊的咆哮聲漸漸遠去,似乎并沒有追出太遠,或許是傷勢影響,或許是領(lǐng)地意識讓它放棄了追擊。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兇煞之氣,依舊隱隱傳來。
韓錚看著身后這十一名殘兵,又望向那片吞噬了他絕大多數(shù)兄弟的恐怖遺跡和那未知的怪物,一股刻骨銘心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一百二十名精銳“赤隼”,如今只剩下包括他在內(nèi)的十二人,而且人人帶傷,裝備丟棄大半。
任務(wù)……徹底失敗了。這死亡走廊,這遺跡,這怪物……根本就不是他們這支隊伍能夠應(yīng)對的。
他猛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站起來,聲音嘶啞而沉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走……我們必須回去……把這里的一切……稟報大都督……”
他們必須返回鐵巖堡,將這片區(qū)域的真實恐怖,尤其是這遺跡和變異巨熊的存在,原原本本地告知焚海大都督。這已經(jīng)超出了常規(guī)戰(zhàn)爭的范疇,涉及到了一種未知而極其危險的變異力量。
十二個傷痕累累的殘兵,相互攙扶著,帶著無盡的恐懼、失敗的屈辱和沉重的傷亡消息,踏上了注定更加艱難絕望的歸途。來時是鋒利的匕首,歸時卻已是折斷的殘刃。
與此同時,在死亡走廊的另一片區(qū)域,北漠玄甲的“影狼衛(wèi)”被困在那片無邊無際、色彩斑斕的濃霧之中。時間的概念在這里變得模糊,補給日益見底。戰(zhàn)士們臉上的疲憊與焦躁愈發(fā)明顯,就連首領(lǐng)兀術(shù)那狼一般堅定的眼神中,也偶爾會閃過一絲對前路的茫然。饑餓和干渴,正悄無聲息地侵蝕著這支精銳的戰(zhàn)斗力與意志。南北兩支肩負著奇襲使命的隊伍,以不同的方式,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同時陷入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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