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換下了一身風塵仆仆的探險裝束,林塵、梟、蘇曉、伊莎貝爾四人(巴圖爾與墨羽留守小苑,以防不測)在城主府派來的使者引路下,再次踏入了那座位于翠微城中心、依山勢層層疊建、氣勢恢宏的城主府。
與上次被“請”來時的路徑不同,這次他們被引向了府邸深處,一座專門用于宴請貴賓的“攬月廳”。
踏入廳門的瞬間,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梟和出身不凡的伊莎貝爾,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廳堂極其開闊,穹頂高懸,并非傳統(tǒng)的木質或石質結構,而是由無數(shù)片打磨得極薄、近乎透明的某種晶石拼接而成,透過晶石,能清晰地看到夜空中的彎月與星辰,月光星輝灑落,為整個大廳蒙上了一層清冷而華貴的光暈。這絕非天然,而是巧奪天工的造物,其價值與工藝,隱隱透露出超越規(guī)格的野心。
大廳兩側,并非傳統(tǒng)的梁柱,而是兩排栩栩如生、形態(tài)各異的青銅機關獸雕像,有振翅欲飛的蒼鷹,有蓄勢待發(fā)的猛虎,有盤踞昂首的巨蟒……它們不僅僅是裝飾,其關節(jié)處隱約可見精密的符文流轉,眼中鑲嵌的寶石在月光下閃爍著幽光,仿佛隨時可能活過來,成為這座廳堂最忠誠的守衛(wèi)。這份將機關術與奢華結合的手筆,遠超一個邊境城主應有的規(guī)制。
地面鋪著來自南方溫暖海域的巨大暖玉地磚,光可鑒人,行走其上,有微弱的溫潤之氣透入腳心。四壁懸掛著并非尋常的山水花鳥,而是描繪著開疆拓土、萬邦來朝景象的巨大織錦畫卷,氣勢磅礴,其意不自明。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雅卻持久的異香,來自大廳四角青銅仙鶴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青煙,那香氣能寧神靜氣,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讓人心智松懈的甜膩。
城主傅青山早已在主位等候。他依舊是一身墨綠色繡有繁復云紋的錦袍,面容儒雅,笑容和煦,見到林塵等人進來,立刻熱情地起身相迎。
“林少俠,梟團長,蘇姑娘,伊莎貝爾特使,一路辛苦!得知諸位安然返回,本官心中大石總算落地。略備薄酒,為諸位接風洗塵,快請入座!”他辭懇切,舉止得體,仿佛一位真心關切子民與勇士的仁厚長者。
林塵等人依禮入座,席位是上好的紫檀木雕花案。侍女們悄無聲息地穿梭,開始奉上珍饈美饌。
起初的幾道菜尚屬正常,是翠微城附近山林的特產,如清蒸雪鱸、蜜炙巖鴿,雖精致,卻也無甚出奇。然而,隨著宴席進行,后續(xù)端上的菜肴,漸漸顯露出不同尋常之處。
一道濃香四溢的肉羹被端了上來,湯色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略帶熒光的乳白,其中沉浮的肉塊紋理粗糲,肉質呈現(xiàn)出一種深沉的、近乎暗紅的色澤,咀嚼起來異常堅韌,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土腥與某種礦物氣息的野性味道。
“此乃‘地龍筋’,取自西山深處一種罕見的巨蜥,其肉蘊含地脈精氣,最是滋補?!备登嗌叫χ榻B,語氣平常,仿佛在介紹一道尋常山珍。
緊接著,又是一盤烤制得金黃酥脆的禽肉,但那禽肉的骨骼結構異常粗大,烤制后露出的骨髓竟隱隱泛著淡綠色的微光,入口后除了肉香,還帶著一絲極淡的、令人舌根微微發(fā)麻的奇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