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安點頭:“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可能!我會替你贖身,以后你就跟在我身邊?!?
淺草手扶著墻壁緩緩起身,那雙不含半點風情的眼中只有一簇名為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燒,燒盡了她最后的單純和軟弱。暗沉沉的眼眸中全是刻毒的恨意。
“我要報仇!”淺草直接跪在陸鳴安面前,“陸娘子,我不求你幫我報仇,你能為我贖身已經(jīng)仁至義盡。但我決不能放過陸鳴鸞和裴靖!恕我無法跟在陸娘子身邊伺候,你的大恩大德,淺草只能來世再報!”
陸鳴安將扶起淺草:“你這是想自己去復仇?你能怎么做?拿刀去捅了他們?”
淺草瞪著赤紅的眼:“他們本就該為小姐償命!”
陸鳴安重新坐下,冷聲問:“你一個人做得到嗎?陸家和鎮(zhèn)北王府你都進不了,即使你天天在外面守著,蹲到他們出門,你是能打得過裴靖一個身強體健的男人,還是能降住陸鳴鸞身邊跟著的丫鬟婆子?”
淺草咬牙,“就算拼了我這一條命,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陸鳴安冷下臉,“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你是我救下的,你就算要用掉這條命,那至少也要用得有價值。莽撞行事只會讓你搭上一條命還傷不到他們分毫!”
淺草被訓得怔住。
看著對方呆愣的模樣,還有那掛在睫毛上的眼淚,陸鳴安又軟下語氣:“你活著是你家小姐的愿望,要是你為了報仇而丟了性命,到了下面,你怎么面對你家小姐?你覺得她會高興?”
淺草嘴唇都咬出了血:“那你說該怎么辦?”
陸鳴安拿出手帕,溫柔擦拭淺草嘴角的血跡,漂亮的眼眸中盛著駭人的冷意,“仇當然要報,但不能以犧牲自身為代價。那些爛人怎么值得我們搭上自己?淺草,你相信我,跟著我,我們一定能報仇。”
許是陸鳴安的眼神太堅定,也或許是淺草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小姐的影子,沉默片刻后,她點了點頭。
陸鳴安心里松了一口氣。
她拉著淺草坐下,簡單講述了自己的情況。
在聽到那位昭武將軍裴玄就是鎮(zhèn)北王府的嫡長子,是裴靖的兄長時,淺草眼中有明顯的抵觸。
陸鳴安并不意外,還耐心解釋說:“他們雖然是兄弟,但關(guān)系不好。世家大族中沒有幾家真正兄友弟恭。你想想鳴安和陸鳴鸞就能理解了?!?
淺草點頭,“我明白了,既然你相信裴將軍,那我也相信?!?
陸鳴安輕輕笑了笑,這就是她的淺草。
“剛剛出去的是我的貼身護衛(wèi),她也是個姑娘,叫商游。府中還有我的一個貼身丫鬟叫寶鏡。你也給自己想個新名字如何?”
淺草沉默半晌,“就寶書吧。以前小姐在時總是讓我多讀書,她說我很聰明,應該多讀書,對自己好……”
說著說著,淺草的眼淚又流下來。
陸鳴安的心里不是滋味,但現(xiàn)在還不是傷感的時候,很多事情她必須提前跟淺草說清楚。
“從今往后你就是寶書。我和你家小姐是好友的事并未對旁人說過,但這一次將你贖走肯定就瞞不住了。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回去后暫時也不能帶你出入。至于將軍那邊,你不要提及有關(guān)鳴安的事,若問起來就簡單說我與你家小姐是故交就夠了?!?
寶書點頭:“我明白?!?
陸鳴安又交代了淺草一些細節(jié),這才起身出去叫來老鴇。
老鴇樂顛顛過來,瞧見兩人衣衫完好,一時拿不準是還沒開始還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這要是結(jié)束了,那這公子還真是中看不中用。
不管心里如何想,老鴇面上始終堆笑:“公子有何吩咐???”
陸鳴安拉著寶書的手,用刻意壓粗的聲音說:“我要給她贖身,開個價吧!”
老鴇團扇遮著嘴,驚訝地看著寶書,心道這小妮子有本事啊,能哄著第一次來青樓的恩客給贖身!
不過興許就是因為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碰到一個這么合“胃口”的就迫不及待想要獨占。
男人啊,都這樣,新鮮不了幾個月。
但當下,有錢不賺可不是老鴇的原則。
“哎呦公子你真是好眼光,這山茶其實是我們這的新人,雖說已經(jīng)破了身,但還沒接過多少……”
“夠了!”陸鳴安頭冒青筋打斷老鴇的話,努力克制著怒意,“廢話少說,直接開價!”
老鴇還笑嘻嘻的,只當對方是心急,手一抬比了個“五”。
寶書一下站起來,將圓凳都帶倒在地,憤憤地指著老鴇:“你當初買我也只花了四十兩銀子,現(xiàn)在就要五百兩?”
“嗨呦,你吃喝拉撒不花錢??!”老鴇不高興地甩了下手帕,一項項細數(shù)著,“吃的要錢穿的也要錢,這幾個月請人教你琴棋書畫,哪樣不是錢?你一開始接客不老實,傷了好幾個客人,不是我賠的錢?再說這就是生意,低買高賣再正常不過,否則我們不是做慈善?”
寶書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想說她初夜就賣了五百兩!之后每天都在接客,錢也基本都進了老鴇的口袋,這還不夠嗎?她還被喂了那么多的藥,挨了那么多的打!
可她說不出口,她看著這位小姐的好友,總覺得跟小姐很像,她沒有辦法在這人面前說出作踐自己的話,不然就好像讓小姐看到自己的不堪。
陸鳴安打斷了還要滔滔不絕的老鴇,拿出一張整五百兩的銀票,“以后她和你們花朝樓再沒有關(guān)系?!?
老鴇歡歡喜喜地接過來,“對對對,沒關(guān)系!我們都沒見過!”
陸鳴安看著老鴇那副貪婪的嘴臉,眼底閃過一抹陰鷙的暗芒。
“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公子現(xiàn)在在哪?”
老鴇忙著將銀票裝起來,說:“那位公子在后院看畫師作畫。想來那公子也是愛好丹青之人,從窗戶看到后院有人在畫畫后就非要去瞧瞧,還給了五十兩銀子。銀子嘛當然是小事,主要是不能壞了公子的興致?!?
“也帶我們?nèi)タ纯??!标戻Q安又拿出二十兩銀子放老鴇手上。
老鴇樂得不行,立即在前面帶路。
來到后院,陸鳴安一眼就看到抱著手臂站在后門口的商游。
幾個姑娘在花前樹下擺著姿勢。
院子中央一個男子穿梭于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竟然都擺著一幅正在進行的畫作。
居然是同時繪制幾幅畫!
男子再度轉(zhuǎn)身時,陸鳴安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裴鈺?
而此時,藏在房頂上暗中保護裴鈺的宋驍也一眼就認出了稍加易容的商游和陸鳴安。
宋驍直拍大腿,好你個商游,將軍那么信任你才讓你跟著夫人,結(jié)果你上任第一天就帶夫人逛青樓!
不行,他得趕緊告訴將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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