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予衿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頓了頓,指腹無意識地摩挲過冰涼的玻璃屏。
將信息頁面按滅,抬眼對上陸京洲探詢的目光,只淡淡扯了扯唇角,“沒什么,公司那邊的一點瑣事,晚上要出去一趟處理一下?!?
陸京洲正給她碗里夾菜的手一頓,勺子撞在白瓷碗壁上,發(fā)出一聲輕響,“需要我陪你去嗎?”
看她眉頭不展的樣子似乎挺嚴重。
“不用,去談個合作,我自己能搞定?!贬桉票荛_他的視線,低頭扒了口粥,溫熱的米粥滑進喉嚨,卻沒驅散心底的沉郁。
心里不斷盤算著,沈思勉手里攥著岑家老宅的地契,那里有她整個童年的回憶,也是爸媽住了一輩子的地方,絕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好不容易查到買主,就算沈思勉那小子沒安好心,這一趟,她也必須走。
陸京洲盯著她緊繃的側臉,目光掃過她微垂的長睫,還有那緊抿的唇瓣,終究沒再多問。
只是將溫熱的牛奶往前推了推,杯壁上還凝著細密的奶漬,“早去早回,晚上我去接你。”
岑予衿喉間發(fā)澀,低低應了聲“嗯”,卻沒敢告訴他,赴約的地點是恒慕那樣的情侶餐廳。
她太清楚陸京洲的性子,表面看著沉穩(wěn)大度,可骨子里對她的占有欲,她能察覺到,若是知道她要去那種地方見一個年輕氣盛的男大學生,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事。
傍晚七點半,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剛隱沒在城市天際線,岑予衿就換好了衣服。
一襲簡約的黑色長裙,剪裁利落,勾勒出她纖細卻不失氣場的身段,裙擺堪堪垂到小腿,她畏寒又加了一件灰色羊絨大衣。
踩著一雙低跟黑色皮鞋,既不張揚,又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她剛拎起包要出門,手腕就被陸京洲攥住。
男人的掌心溫熱干燥,指腹帶著薄繭,輕輕摩挲著她腕間細膩的皮膚,眸色沉沉,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叮囑,“那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岑予衿心頭一暖,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印下一個輕吻,鼻尖蹭過他下巴,呼吸落下,帶著點癢意,“放心,你老婆沒那么好欺負?!?
陸京洲低笑一聲,收緊手臂將她攬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深吸了一口她發(fā)間的清香,才松了手,“我也得去見見那兩個損友,晚點來接你。”
他口中的損友是傅星馳和程凌晟。
岑予衿點點頭,推開門走了出去,沒看到身后陸京洲望著她背影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思。
他得干件大事兒!
恒慕餐廳坐落在市中心的江邊,是出了名的情侶圣地,一到晚上,整棟樓都籠罩在暖粉色的柔光里。
門口的噴泉池里飄著玫瑰花瓣,晚風一吹,帶著淡淡的花香。
岑予衿剛走到門口,就被侍者引著往里走,穿過鋪滿玫瑰的長廊,耳邊是纏綿的輕音樂。
鼻尖縈繞著甜膩的香氛,周圍的情侶們依偎私語,襯得她獨自一人的身影,格外突兀。
她剛走進大廳,就看到靠窗位置,一個穿著白色衛(wèi)衣的少年正沖她揮手。
是沈思勉,眉眼干凈,皮膚白皙,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有個淺淺的梨渦,像顆剛剝了糖紙的奶糖,看著純良無害。
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他并沒有看到的那么簡單。
岑予衿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過去落座,黑色裙擺掃過椅子,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剛坐穩(wěn),就開門見山,語氣沒什么溫度,“說吧,考慮好了沒有?”
“姐姐,這么久也沒給我發(fā)個消息,一來就開始說這件事情不好。”
岑予衿總覺得他怪怪的,只想速戰(zhàn)速決,“你想要多少錢都沒問題?!?
沈思勉沒急著回答,反而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隨即推過來一杯粉色的雞尾酒,杯口插著片新鮮的檸檬,杯壁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姐姐別急,先喝杯酒,我們慢慢聊?!?
岑予衿瞥了眼那杯酒,澄澈的粉色液體里浮著細碎的氣泡,看著誘人,可她指尖連碰都沒碰,甚至往后撤了撤手,語氣冷了幾分,“我不喝酒,有話直說。”
她現(xiàn)在還懷著孕,別說酒了,連刺激性的飲料都碰不得,更何況是這種來路不明的酒。
陸京洲喝了碗姜湯都能被下藥,她已經害怕了!
沈思勉似乎也料到她會拒絕,也不勉強,自然地收回酒杯,手肘撐在光滑的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傾,湊近她時,帶著股淡淡的清爽香檸味兒,混著少年身上特有的干凈皂角香,“條件很簡單啊。”
話音落下,他忽然打了個清脆的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