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你又調(diào)皮,不是說不許去叨擾你季父?又去他園里栽梅花啦?”
檀晚笑著把張知玉拉到面前,拿帕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塵灰。
張知玉眨了眨眼,愕然地抬眼看向眼前打扮矜貴的婦人:“娘,娘親?”
“瞧你,凍傻啦?快給娘抱抱。”檀晚眼底盈著溫和的笑意,俯下身抱她。
一只手忽伸來拉住她,拽著她跑:“今日元宵燈會,城里好不熱鬧,我看到一盞好漂亮的花燈,我贏給你可好?”
陸頌章背影挺拔,系在頭發(fā)上的絲帶長長地垂下來,在風(fēng)中翻飛甩動。
“知玉,知玉,你怎么不說話?”陸頌章停下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張知玉怔怔望著他直到眼眶酸澀,雙唇蠕動,未來得及把話說出口,眼前的人變成了季父。
他抬起清瘦的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眼神淡淡的,幾不可察皺著眉頭。
“抱歉,我下回外任辦差定快些回來,別哭,季父錯了,嗯?”
一層淡淡的光暈攏在他身上,愣是將他冷峻的面部輪廓描摹地柔和。
眼前一切,是許久沒有的溫暖,讓張知玉心生貪戀。
她下意識想點頭,眼前的場景驟然變了。
眼前的景象變成一片火海,娘親被困在火中,眼底滿是絕望。
“孩子,快走!離開這,永遠不要回來。”
“你這個傻子!他要殺了你!你不走,就等著在這被燒死吧!”
“不!”張知玉想沖進火里把娘親拉出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住將她拖到地上。
她再抬眼,冷不丁對上家仆釘死門窗時冰冷的眼神。
“張知玉,你嬌縱性劣,犯錯不知悔改,反攀咬他人,陸家斷容不得偷奸耍滑之人。”
一句冰冷漠然的話,將張知玉從烈火地獄打進不見底的冰窟。
“嗬!”
榻上的人倏然睜眼,偏過頭吐出一口血。
“知玉!”
江逢君聽到動靜趕來,看到這一幕整顆心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疼得他魂飛魄散。
“你怎么樣!”江逢君箭步來到榻前,瞥見地上那灘血,眼眶跟著紅了,“銜恩!”
“我沒事,別慌張?!睆堉癜醋〗昃氖郑瑹o力地搖了搖頭,“我只是睡了一覺,記起來一些事?!?
“什么?”江逢君握著她的手在抖。
張知玉怔了怔,溫柔地將他的手握住,從前她做惡夢害怕,娘親就會這樣握著她的手。
“一年前那場火并非偶然,你離開后,是幾個家仆打扮的人過來釘死門窗放火,火才會燒的那么快,我方才做的夢提醒我,當(dāng)年娘親的死,當(dāng)真是意外么?”
想燒死她那場火,多半燒死娘親那把火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江逢君呼吸微滯,他猜到事情不簡單,可沒想到事實更加殘忍。
當(dāng)時她孤身一人,該多害怕?
張知玉握著他的手不自覺握緊:“我想知道,想燒死我的人是誰,我要查當(dāng)年我娘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仔細想來,娘親當(dāng)年的死有太多疑點。
娘親是苗疆最厲害的蠱師,憑她的能力,怎會死于一場普通大火?
“你要回京城?”少年反握住她的手,“你要回去那個地方?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會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張知玉抿了抿唇,輕輕點了下頭:“要回去,我想要一個答案?!?
哪怕回去再遇上陸玦?話到嘴邊,對上張知玉固執(zhí)的眼神,江逢君說不出口。
她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想好了,不會回頭。
江逢君面色復(fù)雜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跡:“回去之前-->>,總得先把身體養(yǎng)好,我叫銜恩過來給你把脈?!?
接下來的日子,張知玉就留在逢園安心休養(yǎng)。
江逢君受命留京,在她醒來后翌日就趕回京城,之后每逢休沐才能回來一趟。
逢園的下人都是不經(jīng)傳召不得進內(nèi)園伺候,銜恩也是送藥的時候才會過來兩趟,張知玉住著還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