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高強(qiáng)度的心算和這具身體尚未恢復(fù)的精力,讓他感到一陣眩暈。林宏丟下這賬本,輕飄飄一句看著玩,其分量卻重逾千斤。
公子,您臉色不太好,快別看了!小翠一直緊張地觀察著,連忙上前。
林安之放下賬冊,疲憊地靠在引枕上。躺平?在這金山銀海、卻又虎狼環(huán)伺的林家?他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弧度。前世卷到死,這輩子想躺,卻發(fā)現(xiàn)身下的,竟是金山堆砌的懸崖邊沿。
就在此時--
二哥!二哥!悶死啦!陪我玩兒!
清脆如黃鸝、帶著十足嬌憨和不耐煩的嗓音,伴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房門被推開,一道鵝黃色的身影挾裹著春日午后的微燥氣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卷了進(jìn)來,像一顆活力四射的小太陽,瞬間驅(qū)散了室內(nèi)的沉郁。
林安之抬眼望去。梳著俏皮雙丫髻的少女,約莫十三四歲,鵝蛋臉,皮膚白皙,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此刻正帶著點不滿地瞅著他,正是他的嫡親妹妹,林月。
月兒?林安之喚道,聲音帶著一絲剛醒的沙啞。
可不就是我嘛!林月幾步蹦到床前,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你倒好,躺在這里躲清閑!我都快被悶出鳥來了!女紅繡得眼睛疼,背書背得頭昏腦漲!陳嬤嬤還總盯著!二哥,你陪我玩會兒吧!就一會兒!她小嘴叭叭地說著,語速飛快。
看著妹妹林月嬌俏鮮活的小臉,林安之心頭緊繃的弦被這純粹的親昵悄然撥動。他露出醒來后第一個真心的笑,帶著無奈攤手:月兒,你看二哥這模樣,能陪你玩什么?下床都費勁。
林月大眼睛滴溜一轉(zhuǎn),掃過他蒼白卻精神的臉,又落到床頭的賬冊上,小嘴一撇:哼!能看勞什子賬本,就不能陪我玩?
林安之無奈,自己現(xiàn)在的身子骨還真禁不起陪小孩折騰。忽然他靈光一閃,溫和鼓勵道:二哥教你下棋?靜心養(yǎng)性。
啊?下棋?林月小臉?biāo)查g垮如霜茄,腦袋搖成撥浪鼓,不要不要!太難太悶了!規(guī)矩多死人,我看以前父親和周夫子下棋,半天落一子,悶死人了!才不學(xué)!
看她避之不及的可愛模樣,林安之失笑。他神秘一笑:圍棋難悶,那……二哥教你個新玩法?簡單、有趣、上手快!
新玩法?林月瞬間抬頭,黑曜石般的眸子亮起,什么?快說!比圍棋好玩?
連珠棋林安之微笑,保證簡單有趣。小翠,取白紙筆墨,再拿兩種不同顏色的豆子來。
連珠棋?沒聽過!好玩嗎?林月歪頭好奇。
試試就知道了。林安之賣個關(guān)子。
小翠很快就將東西備齊了。林硯讓小翠鋪好紙,執(zhí)筆手腕沉穩(wěn),飛快縱橫畫出十五條橫豎線,一張十五路棋盤躍然紙上。
喏,這就是棋盤,這些紅豆和黃豆就是棋子。林安之指點網(wǎng)格,橫豎十五條線,交叉點落子。
哦……林月似懂非懂,目光早被兩碗吸走,豆子是棋子?那我要紅豆!果然,對于小丫頭來說,豆子作棋子遠(yuǎn)比真正的棋子有吸引力。
林硯把紅豆碗推給林月,自己取出幾顆黃豆,規(guī)則簡單:輪流落子,誰先連成五子一線——橫、豎、斜都算——誰贏!他邊說邊用白米演示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