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夜的佯攻與反襲擾,如同兩只互相試探的野獸,在靈州城下進行著無聲的角力。陳成的疲敵之計未能奏效,反而自家營寨被攪得人心惶惶,糧草也損失了一部分。而靈州城頭,盡管守軍輪換休息,但連續(xù)的高度戒備,依然在每個人的臉上刻下了疲憊的痕跡。
第三日清晨,陳成召集麾下將領,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不能再拖了!”他一拳砸在簡易的木桌上,“吳將軍還在等待捷報,我們卻在這里與一群甕中之鱉虛耗!林硯火器雖利,但兵力終究有限。傳令全軍,飽餐戰(zhàn)飯,今日巳時,集結所有兵力,強攻東門!不惜代價,務必一舉拿下!”
他決定將剩余的四千五百余人全部壓上,做孤注一擲的攻擊。探馬也將這個消息,迅速傳回了靈州城內。
“終于沉不住氣了?!绷殖幵诟脙鹊玫较?,臉上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露出一絲預料之中的神色。他目光掃過身旁的周通、拓跋德明和李墨,“敵軍銳氣已挫,如今傾巢而出,看似兇猛,實則心浮氣躁。這正是我們一舉重創(chuàng)其主力,迫其退兵的大好時機?!?
周通沉吟道:“將軍所極是。然敵眾我寡,若單純據城死守,即便能勝,自身傷亡亦不會小。需以奇策破之?!?
“周將軍與我想到一處了?!绷殖幾叩缴潮P前,手指點向東門外那片相對開闊,但略有起伏的地帶,“我們不妨……請君入甕。”
他詳細闡述了自己的計劃:“德明將軍,你率兩千士卒,其中混雜部分黨項健兒,出城列陣,做出欲要與敵軍野戰(zhàn),掩護城池的態(tài)勢。接戰(zhàn)后,許敗不許勝,務必裝作不敵,慌亂向城內撤退?!?
拓跋德明眉頭一挑,讓他詐敗,比讓他打勝仗還難受,但他深知軍令如山,抱拳道:“末將領命!定叫那陳成以為我等黔驢技窮!”
林硯點點頭,繼續(xù)道:“關鍵在于,撤退路線需經過此地?!彼氖种冈谏潮P上一個不起眼的洼地邊緣劃了一條線,“李墨?!?
“在!”李墨立刻應聲,眼神閃動著技術狂人特有的光芒。
“格物谷庫存的那些‘鐵西瓜’,埋設需要多久?效果如何?”林硯問道。這“鐵西瓜”是他根據記憶提示,由李墨帶隊研發(fā)的簡易觸發(fā)式地雷,外殼為鑄鐵,內填火藥與鐵釘碎瓷,雖簡陋,但在特定環(huán)境下威力驚人。
“回將軍!”李墨語速飛快,“庫存有八十枚‘鐵西瓜’,觸發(fā)機關已改進,壓力達到即可引爆。若集中埋設于方圓五十步內,足以重創(chuàng)密集隊形的騎兵和步兵!只需給我兩個時辰,連帶偽裝,定可完成!”
“好!”林硯贊許地看了他一眼,“你即刻帶工匠和護衛(wèi),秘密前往該區(qū)域埋設,務必隱蔽,完成后留下觀察哨,其余人撤回?!?
“明白!”李墨興奮地搓了搓手,仿佛要去完成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而非布置死亡陷阱。
“周將軍,”林硯最后看向最沉穩(wěn)的副手,“你率銳士營主力及所有鳥銃手,埋伏于雷區(qū)之后的高坡及灌木叢中。待敵軍追兵進入雷區(qū),地雷引爆,敵軍大亂之際,你即刻率軍殺出,與回身反擊的德明將軍前后夾擊,務求全殲這股冒進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