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數(shù)個時辰的全速飛遁,即便對于筑基修士而,也是極大的消耗。尤其是陸銘,先前激戰(zhàn)、喚醒劍靈、摧毀祭壇核心,早已是強弩之末,全憑一股意志支撐。在距離流云觀尚有百里的一處隱秘山林中,三人不得不停下稍作休整。
夜色再次籠罩大地,星子稀疏,一彎殘月掛在天邊,灑下清冷的光輝。
陸銘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全力運轉(zhuǎn)《青冥化氣訣》,吸納著天地間稀薄的靈氣,滋養(yǎng)著干涸的經(jīng)脈與丹田。那灘液態(tài)的淡金色真元緩慢恢復,比之前似乎更加凝練了一絲,但與青風劍之間那種血脈相連的感應也愈發(fā)清晰。
凌霜在一旁閉目調(diào)息,冰魄長劍橫于膝上,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寒氣,將夏夜的蚊蟲隔絕在外。她氣息平穩(wěn),但微微顫動的睫毛顯示她并未完全入定。
石重則負責警戒,他坐在高處,望著流云觀的方向,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憂慮。
陸銘緩緩收功,睜開雙眼,從懷中取出那枚得自黑風峪秘洞的蝕心礦樣本。在月光下,礦石泛著幽暗的光澤,其中蘊含的魔氣雖然被他的靈氣封印,依舊散發(fā)著令人不適的波動。
墨淵師父提及,此物是玄骨實驗的關(guān)鍵材料之一。陸銘喃喃自語,他以裂縫能量污染靈礦,再以此礦煉制各種魔物,甚至試圖制造能與裂縫能量直接連接的怪物……其目的,絕不僅僅是制造混亂。
凌霜不知何時也已睜眼,看向他手中的礦石,清冷開口:力量。他追求的,是超越此世界限的絕對力量。為此,他不惜踐踏一切生靈,扭曲天道法則。
陸銘點頭,將礦石收起,目光投向璀璨的星河,忽然問道:凌霜,對你而,修道是為何?
這個問題,在流云觀星空下他曾問過,此刻再次提出,卻因連日來的生死與共,有了不同的意味。
凌霜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回答。夜風吹拂著她的發(fā)絲,清冷的月光在她完美的側(c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自幼,我便被師尊帶上銳金門。他們告訴我,我是百年難遇的劍道奇才,是宗門未來的希望。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飄渺,我的世界里,只有劍。練劍、悟劍、以劍敗敵、以劍揚名……劍即是我,我即是劍。修道,便是磨礪手中之劍,直至其鋒銳無匹,斬斷一切阻礙。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信念,純粹而極致。
但如今呢?陸銘看向她,目光溫和。
凌霜迎上他的目光,那雙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緩融化:我見到了力量被濫用后的慘狀,見到了為求力量不擇手段的瘋狂。也見到了……有人以截然不同的方式運用力量,守護,凈化,即便自身渺小,亦敢向更強者揮劍。
她頓了頓,輕聲道:劍仍是劍,但執(zhí)劍為何?我仍在尋找答案。
陸銘微微一笑,笑容在星月清輝下顯得格外干凈:墨淵師父曾,上古修士,求的是天人合一,逍遙自在。這,非是肆意妄為,而是明心見性,知其可為,知其不可為。力量是舟楫,是護道之器,而非目的本身。我修道,最初是為守護親人,治愈師父;如今,見生靈涂炭,魔焰囂張,則覺肩上多了一份責任。但歸根結(jié)底,仍是求一個,求一個。
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縷淡金色靈氣躍動,如螢火般溫暖:以此力行此事,我心安理得。這,或許便是我的道。
凌霜靜靜地聽著,看著那縷純凈的靈氣,又看向陸銘清澈而堅定的眼神,心中某處似乎被輕輕觸動。她自幼所處的環(huán)境,弱肉強食,利益至上,何曾聽過這般卻直指本心的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