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金屬大門開啟的瞬間,一股遠比門外濃郁十倍的陰冷氣息混雜著那股怪異的檀香,如同實質(zhì)般撲面而來。饒是秦烈心志堅定,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體內(nèi)氣血自行運轉(zhuǎn)才驅(qū)散了那股不適。
門后并非想象中更加寬闊的洞窟,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階梯兩旁的石壁上,鑲嵌著一種散發(fā)著幽綠色光芒的礦石,提供著微弱而詭異的光亮,勉強照亮前路。
陸銘當先邁步而入,混沌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掃過每一寸空間。階梯并不長,下行約二三十階后,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呈現(xiàn)在兩人眼前。
空間的中心,是一個高出地面約三尺的圓形祭壇。祭壇由某種漆黑的石材砌成,表面刻滿了與門外同源但復(fù)雜精密數(shù)倍的符文。這些符文并非靜止,而是在緩緩流淌,如同活物,不斷汲取著從地底涌出的淡灰色陰氣,以及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微弱魔氣。
祭壇的八個方位,各擺放著一尊形態(tài)扭曲、非人非獸的暗紅色石雕,石雕的雙眼空洞,卻隱隱有紅芒閃爍,仿佛在監(jiān)視著祭壇的一切。祭壇正上方,懸浮著一團不斷翻滾的、灰黑色的氣旋,氣旋中心,隱約可見一絲極其稀薄、卻讓陸銘體內(nèi)混沌金丹微微悸動的——混沌之息!
但這混沌之息,并非他修煉出的精純本源,而是充滿了暴戾、混亂、被強行從魔氣與地脈陰氣中出來的雜質(zhì)!
果然是在強行催化、提煉混沌之息...陸銘目光凝重。這與墨淵提及的、上古時期溫和利用混沌之氣的方式截然不同,充滿了邪道手段的粗暴與扭曲。
祭壇周圍,散落著一些實驗器具——破裂的水晶器皿、干涸的墨綠色血跡、以及幾具早已失去生機、形態(tài)怪異的魔物尸骸,它們的身軀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扭曲和膨脹,顯然是被當做實驗品摧殘致死。
秦烈的目光,卻沒有被祭壇核心吸引。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釘在了祭壇邊緣,一具尚未完全腐爛的、身著巡天盟制式皮甲的人類尸骸上!
那尸骸胸口有一個巨大的貫穿傷,顯然是致命傷。但讓秦烈瞳孔驟縮的是,尸骸旁邊,掉落著一柄制式短劍,以及——半塊碎裂的、刻著巡天盟內(nèi)部編號的腰牌!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撿起那半塊腰牌,手指因用力而顫抖。上面的編號,他認得!是屬于他曾經(jīng)麾下的一名得力干將,在一次任務(wù)中失蹤,盟內(nèi)給出的結(jié)論是遭遇強大魔物,尸骨無存!
王嵩......秦烈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悲痛與怒火。他猛地抬頭,目光掃向祭壇其他角落,又發(fā)現(xiàn)了更多屬于巡天盟制式裝備的碎片,甚至還有幾片來自不同小隊的標識!
chusheng!一群chusheng!秦烈再也抑制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祭壇邊緣,堅硬的黒石被他砸出蛛網(wǎng)般的裂紋。他渾身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與背叛感。用自己人的命來做這種邪魔實驗?!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守護人族?!
陸銘走到他身邊,撿起地上幾頁被匆忙遺棄、沾染了污跡的獸皮紙。上面用某種古老的文字記錄著實驗數(shù)據(jù),提到了魔氣催化生靈活性引導(dǎo)地脈陰氣沖突嘗試分離并提純混沌本源等字眼,落款處有一個模糊的、如同骨骼糾纏般的標記——正是墨淵提及的,玄骨勢力的標志!
看來,內(nèi)鬼不僅存在,而且級別不低。陸銘將獸皮紙遞給秦烈,能調(diào)動巡天盟的人作為實驗品,并掩蓋失蹤真相,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秦烈接過獸皮紙,他雖然不認得那古老文字,但那邪異的標記和上面描繪的殘忍實驗圖示,已讓他明白了一切。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著,眼中血絲彌漫,那壓抑了太久的怒火、失望、不甘,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趙!擎!天!他幾乎是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低吼,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在他想來,能在鎮(zhèn)魔城做到這一切,并且能壓下所有質(zhì)疑的,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城主!
陸銘卻搖了搖頭:未必是他。若真是他,他不會如此輕易讓我接觸到你,更不會讓我有機會探查此地。這更像是有人借巡天盟和城主府的殼,行自己的事。
他指向祭壇上那些流淌的符文:這些陣法路數(shù),與當今主流截然不同,更近乎上古邪術(shù)。布陣之人,在陣法上的造詣極高,且對混沌本質(zhì)有所了解,但走上了歧路。
秦烈猛地看向陸銘:你知道是誰?
有一個懷疑對象。陸銘目光深邃,但現(xiàn)在證據(jù)還不夠。我們需要找到更直接的線索。
他不再多,走到祭壇中心,仔細觀察那團灰黑色的氣旋和下方不斷汲取能量的符文。他嘗試著分出一縷極其細微的混沌神識,探入氣旋之中。
剎那間,一股混亂、暴戾的意念順著神識反饋而來,試圖侵蝕他的心神。同時,祭壇周圍的八尊石雕雙眼紅芒大盛,整個祭壇的符文驟然亮起,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和攻擊性陣法被觸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