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秦玄的身影融入其中,悄無聲息。他并未走遠,而是立于村外一處高地,清冷的目光掃過那片依舊被恐懼籠罩的村落。村民們低低的啜泣和絕望的絮語,如同冰冷的針,細細密密地刺在他那顆逐漸堅定的“守護”道心之上。
他們恐懼的根源,在于黑風(fēng)寨可能的報復(fù),在于那個靈元境八重的大當(dāng)家。既然根源在此,那便……斬草除根。
秦玄閉上雙目,靈海境那遠超靈罡境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jīng)坝慷ァI酱?、草木、溪流、夜間活動的弱小生靈……方圓數(shù)十里內(nèi)的一切,都在他神識的籠罩下清晰映現(xiàn)。很快,在距離村子約莫二十里外的一處險峻山坳中,他“看”到了一片依山而建的簡陋寨落——黑風(fēng)寨。
寨中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彌漫著酒氣和粗野的喧鬧。神識細致掃過,寨內(nèi)情況了然于胸。中央最大的木屋里,一個滿臉橫肉、袒露著胸膛、胸口紋著猙獰狼頭的壯漢,正摟著一個搶來的女子飲酒作樂,身上散發(fā)的正是靈元境八重的氣息,想必就是那大當(dāng)家。旁邊一個精瘦漢子,眼神閃爍,有著靈元境五重的修為,應(yīng)是二當(dāng)家。此外,寨中還有約莫二三十名土匪,修為從靈元境一二重到淬體境不等,此刻大多聚在篝火旁喝酒吃肉,渾然不知死亡將至。
“都在么……正好。”秦玄睜開眼,眸中一片冰寒。他身形一動,化作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青影,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殘影,直奔黑風(fēng)寨而去。
不過片刻,秦玄已如鬼魅般立于黑風(fēng)寨哨塔的陰影中,下方的喧囂清晰可聞。他甚至沒有刻意隱藏氣息,因為對于這些最高不過靈元境的土匪而,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皓月之于螢火,他們根本無法察覺。
他目光鎖定中央那間最大的木屋,身形微動,下一瞬,已出現(xiàn)在木屋之內(nèi)。
屋內(nèi)的喧鬧戛然而止。那大當(dāng)家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青衫少年便已站在桌前,正平靜地看著他。他懷中的女子嚇得尖叫一聲,縮到角落。
“你是什么人?!”大當(dāng)家又驚又怒,一把推開酒壇,身上靈元境八重的氣息爆發(fā)開來,試圖震懾來人。那二當(dāng)家也猛地站起,眼神驚疑不定。
秦玄沒有回答,也無需回答。他只是隨意地抬起了右手,對著那大當(dāng)家,隔空,輕輕一拳。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狂暴的能量沖擊。但在大當(dāng)家的感知中,卻仿佛整片天地都向他擠壓而來!他周身的空氣瞬間凝固,龐大的壓力讓他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股無形的、無法理解的力量降臨。
“不……”他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只來得及發(fā)出一個短促的音節(jié)。
“噗!”
一聲輕微的、如同熟透果子落地的聲音響起。
大當(dāng)家那壯碩的身軀猛地一震,隨即眼中的神采瞬間黯淡,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般,軟軟地癱倒在地,氣息全無。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但體內(nèi)的所有生機,已在秦玄那隨意一拳之下,被徹底震散、湮滅。
旁邊的二當(dāng)家看得亡魂皆冒,轉(zhuǎn)身就想破窗而逃。但秦玄的目光只是淡淡掃過他,同樣隨意地隔空一拳。
“噗!”
二當(dāng)家的身體僵在半空,隨即步了大當(dāng)家的后塵,無聲倒地。
秦玄的神識瞬間覆蓋整個山寨,鎖定了其余所有身上帶著煞氣、業(yè)力纏身的土匪。他并指如劍,混沌真元化作數(shù)十道細微不可察的灰色氣流,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zhǔn)地沒入每一個目標(biāo)的眉心。
剎那間,寨內(nèi)的喧囂徹底消失。篝火旁、房屋內(nèi)、哨崗上……所有的土匪,無論在做著什么,都在同一時刻僵住,然后悄無聲息地倒地斃命。整個過程,快得超乎想象,甚至沒有驚動寨子里被關(guān)押的可憐人。
秦玄找來幾根結(jié)實的繩索,心念一動,混沌真元如臂指使,卷起那些土匪頭目,包括大當(dāng)家、二當(dāng)家以及其他幾個小頭目的尸體,將他們牢牢捆縛在一起。他做得輕描淡寫,保留了尸體的完整,仿佛只是捆扎了一捆柴火。
隨后,他單手提著這串沉重的“人串”,身形再次融入夜色,向著來時的村莊疾馳而去。
村中,絕望的氣氛依舊濃得化不開。村民們大多蜷縮在未被燒毀的房屋里,或是在空地上相擁取暖,眼神空洞,等待著未知的、似乎注定無法逃避的厄運。那個之前指責(zé)秦玄最兇的瘦高村民,此刻也抱著頭蹲在地上,身體不住地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
就在這時,一道青影如同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是那個少年!他回來了!
村民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為何去而復(fù)返。
然而,當(dāng)他們借著微弱的月光和殘余的火光,看清秦玄手中提著的那一串如同死魚般被捆在一起的尸體時,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張滿臉橫肉、胸口紋著狼頭的臉……那是黑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
那個精瘦的漢子……是二當(dāng)家!
還有那幾個經(jīng)常跟著三當(dāng)家來村里作惡的熟悉面孔……
“是……是他們!黑風(fēng)寨的……全……全在這里了?”一個村民聲音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了……都死了!大當(dāng)家也死了!”
“天啊……這……這是真的嗎?”
恐懼,如同堅冰遇到了烈陽,開始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狂喜,以及一種如釋重負的虛脫感。壓在他們心頭,讓他們喘不過氣來的大山,就這么……被搬走了?被這個去而復(fù)返的少年,如同清理垃圾一般,徹底清除了?
秦玄將那一串尸體隨手丟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環(huán)視著漸漸圍攏過來,臉上交織著震驚、狂喜、以及殘余恐懼的村民,他們的眼神終于不再是死寂的絕望,而是重新燃起了微弱的光。
他看到了他們眼中的變化,也看到了他們目光深處,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對過去陰影的畏懼,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秦玄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村民的耳中,帶著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