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李家的事情后,天色已近黃昏。秦玄和慕憐月沿著青石板路緩步而行,夕陽的余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修長。
方才那糖畫老丈,現(xiàn)在應該能安心做生意了。慕憐月輕聲說道,手中還拿著那尾晶瑩的糖畫錦鯉。
秦玄微微頷首,目光掃過街道兩旁逐漸亮起的燈火:這些市井小民,所求的不過是一份安穩(wěn)生計??上Э傆腥艘蚱七@份平靜。
兩人說話間,來到一座三層高的茶樓前。茶樓門楣上懸掛著清心茶樓的匾額,里面?zhèn)鱽黻囮囌f書聲和茶客們的叫好聲。
進去坐坐?秦玄看向慕憐月,見她點頭,便牽著她走進茶樓。
店小二見有客來,連忙迎上前。見二人衣著樸素,本要引他們到一樓散座,卻在不經意間對上秦玄的目光,頓時心頭一凜,不由自主地躬身道:二位客官樓上請,雅座清凈。
二樓臨窗的雅座確實清幽,透過雕花木窗可以望見城中蜿蜒的河道。慕憐月將糖畫小心地放在桌上,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外的河水,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店小二奉上香茗,秦玄執(zhí)起茶壺,為慕憐月斟了一杯。茶湯清亮,香氣撲鼻,正是當?shù)靥禺a的云霧茶。
走了這半日,喝口茶歇歇。秦玄將茶盞推至慕憐月面前,語氣溫和。
慕憐月端起茶盞,卻在唇邊頓了頓。她細細嗅了嗅茶香,眼中閃過一絲疑慮:玄,這茶水...
你也察覺了?秦玄神色不變,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一點,水質有異。
就在這時,鄰桌幾個茶客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這幾日的河水也不知怎么了,渾濁得很,我家的井水都帶著股怪味。
可不是嘛,我家婆娘用這水洗衣,手上都起了紅疹。
聽說城東老王家的孩子,喝了河水后上吐下瀉,現(xiàn)在還在醫(yī)館躺著呢...
慕憐月聞,眼中憂色更甚。她放下茶盞,纖指在杯沿輕輕劃過,一道極淡的藍色靈光在茶水中一閃而過。
是玄陰穢水。她壓低聲音,雖然被稀釋了千萬倍,但其中蘊含的陰寒之氣,對凡人而已是劇毒。
秦玄雙目微闔,神識如潮水般向四周擴散。茶樓中的人聲鼎沸、街道上的車馬喧囂、甚至是地底蟲蟻的蠕動,都在他感知中清晰可辨。他的神識順著城中水道一路追溯,最終在城外三十里處的一座廢棄礦洞前停下。
源頭在城西的落霞山。秦玄睜開雙眼,眸中寒光一閃,那里有一處廢棄的玄鐵礦洞,現(xiàn)在被人布下了玄陰穢水陣。
慕憐月神色一凜:玄陰穢水陣?這可是魔道手段,以污染水脈為代價,凝聚陰煞之氣。布陣之人所圖不小。
去看看便知。秦玄指尖輕叩桌面,一道無形的結界將雅座籠罩,二人的身影漸漸淡化,最終消失不見。桌上只留下一錠銀子,和那尾尚未吃完的糖畫錦鯉。
......
落霞山深處,一座廢棄的礦洞隱藏在茂密的灌木叢中。洞口處的空氣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周圍的草木都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枯黃色。
秦玄和慕憐月的身影在礦洞前顯現(xiàn)。暮色漸濃,礦洞深處隱約傳來詭異的嗚咽聲,像是萬千冤魂在哭泣。
好濃的煞氣。慕憐月素手輕揮,一道水藍色的光暈將二人籠罩,隔絕了空氣中彌漫的陰寒之氣。
秦玄當先步入礦洞,慕憐月緊隨其后。洞內陰暗潮濕,石壁上凝結著黑色的露珠,不時滴落在積水的地面上,發(fā)出的聲響。
越往深處,陰寒之氣越重。慕憐月胸前的水韻玉佩泛起溫潤的光華,將逼近的陰煞之氣悄然化解。她注意到洞壁上的鑿痕還很新,顯然有人近期在此活動。
約莫行進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隱約傳來人聲。二人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靠近。
礦洞深處竟被開辟出一片寬敞的空間,中央是一座由黑色石塊壘成的祭壇。祭壇四周插著七面血色幡旗,旗面上用暗紅色的顏料繪制著詭異的符文。
八個身著黑袍的修士圍坐在祭壇周圍,手中結著古怪的法印。祭壇上方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珠子,正不斷吸收著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灰色氣流。
再過三日,這陰煞靈珠就能大成。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正是坐在主位的黑袍人,到時候獻給黑煞老祖,我等都能得到賞賜。
大哥說的是。旁邊一個尖細的聲音附和道,只是這玄陰穢水陣抽取水脈靈性,恐怕會驚動青玄宗...
怕什么?主位上的黑袍人冷笑一聲,這礦洞隱蔽,等青玄宗發(fā)現(xiàn)時,我們早就遠走高飛了。再說,有黑煞老祖庇護,區(qū)區(qū)青玄宗又能奈我何?
暗處的秦玄眼神一冷。慕憐月輕輕握住他的手,傳音道:原來是黑煞宗的余孽。
就在這時,祭壇上的黑色珠子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四周的血色幡旗無風自動,發(fā)出獵獵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