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谷一行,對丹元子三人而,不啻于一場脫胎換骨的重生。
而對于王騰,則是一次讓他對自己“非酋”命格有了更深刻認(rèn)識。
與三位巨擘分別后,王騰并未立刻返回自家府邸。
他答應(yīng)了弄玉宮主,要去見見她那位被心魔所困的師妹。
城外,官道之上。
一頭灰撲撲的小毛驢,邁著不疾不徐的四方步,慢悠悠地朝前走著。
驢背上,王騰一襲白衣,姿態(tài)慵懶地側(cè)坐著,懷里抱著粉雕玉琢的幺幺。
幺幺手里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小嘴吃得紅艷艷,一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路邊的風(fēng)景,小腳丫一晃一晃,偶爾輕輕踢一下驢肚子。
這幅畫面,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帶著自家閨女出門踏青的富家翁,悠閑,愜意。
路過的修士和凡人,目光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
男的羨慕他有如此可愛的女兒,女的則偷偷紅了臉,心想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俊逸出塵的男子。
王騰很享受這種感覺。
他輕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感受著拂過臉頰的微風(fēng),還有懷中小丫頭身上傳來的好聞的果木清香。
至于去見弄玉宮主的師妹,他并不著急。
早去晚去,結(jié)果都一樣,何必行色匆匆,壞了這難得的清閑。
就在小毛驢晃晃悠悠,即將拐過一道山坳時,前方的道路中央,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一襲青衫,身形挺拔如松,面容豐神俊朗,卻帶著一股子歷經(jīng)歲月沉淀后的獨特韻味。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手中未持任何兵刃,但整個人卻像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絕世神劍,哪怕鋒芒內(nèi)斂,也依舊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銳利了幾分。
山間的風(fēng)吹到他身前,便自動分開,路邊的草木,都無聲地向他俯首。
一種無形的、屬于強者的領(lǐng)域,籠罩了這片天地。
小毛驢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壓力,不安地停下腳步,打了兩個響鼻。
王騰懷里的幺幺也停下吃糖葫蘆的動作,眨巴著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看著前面那個“擋路”的怪叔叔。
王騰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那青衫男子身上,眼神里沒有波瀾,只有一絲被打擾清凈后的不耐。
青衫男子也在打量著王騰。
他,便是剛剛修得圣人王之境的李劍一,興致勃勃前來尋找王騰,準(zhǔn)備看看是什么樣的奇人居然拒絕他收徒。
在來的路上,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見面的場景。
或許對方正在某處仙山洞府呼呼大睡,又或許對方正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在體悟天地。
他甚至做好了對方會故作高深、擺出架子來考驗自己的準(zhǔn)備。
可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要找的那個連圣人當(dāng)師父都看不上的“奇人”,竟然是一個騎著毛驢、抱著奶娃,看起來比凡俗富家翁還要悠哉的年輕人。
這……
畫風(fēng)不對?。?
李劍一縱橫東荒數(shù)千年,見過的天驕妖孽如過江之鯽,可沒一個像眼前這位這般……接地氣。
不過,他終究是圣人王,心境非凡。
短暫的錯愕之后,他眼中的玩味反而愈發(fā)濃郁。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種奇特的“空”,仿佛不存在于這方天地。
但他的神念掃過去,這年輕人的修為很普通,就是個道宮境界的小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