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慕容傾走出偏廳大門,司馬師立即讓人去守在外院門口,自己則返身關門回到父親身邊。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傳來鷓鴣的鳴叫聲,低沉婉轉。陽光透過墻紙斜落在地板上,蒸騰起污污宣宣飛揚的塵屑。
“夏侯楙是拿我們當傻子了,他以為對別人好那么一點就像是天王老子賜福澤恩一樣了嗎!昭弟被蜀諜誣陷的事肯定跟他們脫不了干系,現在竟然還舔著臉來賣人情!”司馬師滿腔憤恨。
“夏侯楙到底是皇室宗親厚重為人,做事還有些分寸,他的消息傳過來我們就不必為司馬昭擔憂了。現在只有一件事分外著急,就是窩藏在天水群的水神教到底跟曹真有沒有勾結,真正能暗害我們司馬家的只有曹真了?!彼抉R懿坐在太師椅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桌面上那一方先漢舊硯臺。
“曹真雖能暗害我們,倒也是長遠計議,倒是當下昭弟被戴上通蜀的罪名,還是早日摘了好,畢竟曹氏壓制我們司馬家久已!”司馬師提出不同觀點。
“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你記著做的越多露給對方的紕漏就越多,所謂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我已經把郝昭讓給曹真了,足夠他抵擋諸葛亮第二次北上,他就不會對司馬昭施壓了。你以為他是想拿司馬昭的事情讓我們屈服嗎?他想的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權傾朝野,你以為的爾虞我詐的幕僚權謀,他根本沒看到眼里,他就是來求證一個萬全的邊防策略……師兒,你自幼聰慧果敢進退有度,但缺乏見識和歷練,這些年不少跟在我們身邊說替司馬家不值,說司馬家早應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這件事有那么簡單么!一旦我司馬家跟這些人一起喊出聲音,那我們辛苦經營多年的布局就會在曹氏的一句話下蕩然無存……你有這個危機意識嗎?”司馬懿看向司馬師。
“父親,今日既然說到這,我也談談看法,想我司馬家從建安二十四年開始,門客幕僚堪比當年丞相府,在我們的蔭庇下多少人從落破弟子走上仕途,但結果怎樣呢,有誰能對我司馬家忠心耿耿!就拿您的得意門生長安軍情局魏子諫來說,昭弟出了這樣的事他左右搖擺不思營救,這為的是什么您老真的不知道嗎?你常讓我們日省吾身有其錯就忍功勛,如此這般我們司馬家如何振臂一呼百應,什么時候才能權傾朝野!”司馬師不服。
“年輕氣盛滿腔熱血無可厚非,本來以為你跟在我身邊頗有長進,卻沒想到跟你弟弟如出一轍,這次長安的事情不用你去了,你去臥龍崗反思吧?!彼抉R懿不想再說話,展開筆墨給夏侯楙回信。
司馬師看著父親低頭斂氣的姿態(tài),閉上眼暗自嘆了一口氣退出了房間。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鄧艾鄧士載被一個小校引著走進司馬懿的書房。
此時的司馬師正在回廊廳喝酒,他喝得是高濃度杜康,試圖用酒精麻痹心中的憋屈。他看著鄧士載輕快的碎步心里不由地鄙夷,如今你需要靠著司馬家往上爬所以你才邁出著急的小碎步,等到有一天你能進朝堂說上三兩句廢話,你就對那個老頭子司馬懿愛答不理了!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鄧艾小心地走進去,輕輕喚了聲:大都督。
司馬懿正背對著他坐在東窗前看湖,聽到鄧艾的聲音就扭頭往后看,令鄧艾驚疑的是,大都督身體不動脖子竟然能旋轉接近180度水平直線,后有人把這奇特的技能翻譯為鷹顧狼盼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