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當空,參政局董大員府上籠罩著一團陰郁。這陰郁來自院落東南角的一棵百年槐樹。
逢樂官是第一次到董大員府上,所以也就是第一次見到這棵槐樹。如果說西別駕府是至陰的風水修身局,那么參政局董府,就是被人下了巫術(shù)的陰森布局。
滿銅的門環(huán)敲打在厚重的老山木上,發(fā)出類似小洪鐘一樣幽遠的聲音,驚起院里的幾只烏鴉,撲閃著翅膀沖上夜空。
“誰???”老山木門后響起一聲沙啞的吆喝。
“別駕府的逢樂官前來拜訪董大員,還請通告則個?!狈陿饭倏蜌獾卣f到。
“我家老爺晚上從不見客,不過既然是別駕府的樂官,容我前去稟告?!蹦巧硢〉穆曇艋貞?yīng)了一句,就聽到門后是一陣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一陣涼風從東南角繞著圈子來到掛著紅燈籠的門前,這時候秋夜的霧氣也隨著露水落下凡間,逢樂官這樣的陰盛陽衰地身體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那老山木門吱~呀~一聲拖著長長的尾音打開了。董舒帶著兩名家仆和侍女滿面春風地出現(xiàn)在逢樂官眼前。
“樂官怎么休得如此時間來我這邋遢之地呢,倒讓我措手不及啊。”董舒一邊說一邊側(cè)開身體,做了個請的手勢。
“董大員客氣了,小生真有些茫然之事要向大員請教,所以才挑這月高風黑的夜色,而且我也常聽人說長安夜色無處尋,唯有燕城董府小天閣甚樂!哈哈哈……”
“樂官見多識廣又博學(xué)多雅,倒在坊間聽人靡靡亂語??煺埖轿堇锖刃﹨⒉?,暢聊雅樂?!倍髥T引著逢樂官進了院子。
院子里卻不像其他大戶人家,先設(shè)停水樓閣,而是在兩側(cè)鋪了沙土金,種上漢松,又幾塊怪石堆砌,夾生出一條青磚迎賓道,倒也簡簡單單落落落大方。
繼續(xù)往前走進了第二道院子,那水面卻像是護城河一般溜在墻根,水面往后退照舊是碎石滿地,一直延伸到中央的亭子四周。逢樂官順著微弱地光芒看過去,總感覺那碎石上有泛著油光的東西放肆游走……就在他納悶的時候,董舒讓人舉高了燈籠,光芒一打下去,逢樂官當即后背發(fā)涼,那泛著油光的東西卻是幾條花紅水亮的長蟲,正在恣意地夜游。
“樂官不要怕,我屬蛇,跟他們算是本家,所以家里就養(yǎng)了些鎮(zhèn)宅,白天他們躲在窩里不出來,到了晚上就在家里到處溜達,所以我晚上一般不見客?!倍娼忉尩?。
“大員如此做,對朋友甚好??!我要知道大員家里如此,肯定再挑好時機前來叨擾!”逢樂官有些心驚的作揖,表示對這種愛好的尊重。
“樂官擅長說笑,我若知道樂官會來,必定讓他們一早用硫磺驅(qū)這長蟲回洞,怎么驚擾樂官。”
兩人這么說著話,就來到第三進院子,院子里空曠無一物,應(yīng)該是董舒晨起練功的場所。后邊一直走到第五進院子,才到了董大員的會客廳,客廳里茶水點心已經(jīng)準備妥當,兩旁站著十二名粉紅水袖裝扮的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