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太陽驕艷,逢樂官進了長安府,長安府內(nèi)靜悄悄的,一名管家告訴逢樂官,說太守老爺這幾天非常喜靜,總是一個人坐在書房里喝茶,他告知各個管家把不必要的工作都停下來,他需要安靜。
逢樂官皺了皺眉,這哪是喜靜,這明明是官場老油條的自保之道,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逢樂官也就不愿再去打擾長安太守,因為在夏侯晚的治下,是不會給這種人生存空間的,所以現(xiàn)在都在賭,賭明天以后的長安州府,到底會跟誰姓。
進了右偏院東廂房,院子里一片凋敝,手掌大小的闊葉落了滿地,也不見有人來打掃。
魏子諫就被關(guān)在這里。逢樂官推門進去,房間里摻雜著尿騷味和飯菜餿了了味道。一張搖搖晃晃的床上,躺著一個身影邋遢面容憔悴頭發(fā)胡須散亂的老人。
“派兩個人過來,給魏大員的房間打掃一下,備些熱水讓大員洗個澡收拾梳理,再讓人去魏府取幾件衣服過來?!狈陿饭僬驹陂T檻后,對跟隨的管家吩咐到。
管家看了看逢樂官身后的主簿,面露難色。
“既然是樂官吩咐,這些又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速速去辦吧?!蹦侵鞑鹃_了口,管家就諾了一聲就要離開。逢樂官叫住他,賞了一些碎銀,讓置辦些酒菜過來。
“樂官大人,那我回避則個?!敝鞑局皇腔靷€日子,所以他對逢樂官來看魏子諫到底有什么事情,毫不關(guān)心。他只需要把信息上傳到楊頤和的書案上就行了。
“有事的話你就去忙,無事了陪著我和魏大員一塊坐一坐也不妨事?!狈陿饭僬Z氣平淡,完全沒有要給這主簿傳遞任何暗示的意思,因為他來見魏子諫只是給自己去見蜀諜制造一個機會而已。
那主簿擺擺手,推說自己還有公文要去抄就離開了。
屋里魏子諫依然躺著,像是癱瘓多年的病人,他甚至轉(zhuǎn)過身去不愿逢樂官見到自己這副尊容。因為魏子諫始終是個文人,他頂著司馬家族門徒的身份也已經(jīng)把官做到了無以復(fù)加,接下來除非司馬家有大的發(fā)展,不然他就會隨著司馬家一路沉淪。所以在長安他最喜歡的人就有逢樂官,兩人一起煮茶喝酒寫詩賞舞,也算是一雙知己。
“大員,一時見短怎能荒廢長志呢!”逢樂官推開窗戶,讓室外新鮮的空氣沖進房內(nèi)。
魏子諫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繼續(xù)躺著,只是眼角已經(jīng)泛起淚花。
“先武帝曾曰過,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大員,可不能就此放任時間消逝啊?!狈陿饭儆謩窳艘痪?,他看著魏子諫抽動的身體,知道該用怎樣簡單的語喚醒這個內(nèi)心迷茫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