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的秋雨忽而變成一陣松針,噼里啪啦的砸在油紙傘上,驚得董大員平白生出一身冷汗。
幾名護衛(wèi)趕緊拔刀沖到前邊,對巷子里的幾把油紙傘對峙在街頭。
“董大員,不記得我了么?”油紙傘下的一個男人昂起頭,笑著喊了一聲。
董舒瞇起眼睛透過雨絲看過去,但眼神多少有點迷離,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看不太清楚。
“廢話少說,爾等攔在這里想要干什么,可知道我家老爺?shù)纳矸??!币幻o衛(wèi)上前兩步,刀劍頂在眾人面前。
“不要慌張不要慌張,都是自家人……”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高高的昂起頭朝董舒喊道:“董大員,是我,詹水興?!?
“詹宮主。”董舒松了一口氣,揉揉眼睛走上前去?!罢矊m主今天唱的是什么戲,怎么在雨里搭起場子來了。”
“董大員見笑了,小人在此等候多時,敬候大員的一點時間。”詹水興往前走,兩把油紙傘碰到一起,兩個中年男人互相笑了笑。
……
巷子中間有一戶挑著翠綠燈籠的人家,掛一只燈籠代表家里有一名歌姬,掛兩只燈籠就代表有姐妹兩名歌姬,這一家掛著四只燈籠,有大有小,說明是一家兩代同堂的歌姬店。
戰(zhàn)亂年代的民間,也顧不得許多倫理道德,一大家子想在長安存活,要么有家人在仕途,要么有家人在經(jīng)商,再或者家里有良田在鄉(xiāng)下,這種都算是正常人家。其次還有些暗門手段,比如挑燈籠做歌姬,或者家中有美人生得百里挑一,也可做權(quán)貴老爺?shù)乃金B(yǎng)妾,靠著一妾養(yǎng)活一家老小。
但像這條巷子里兩代同堂做歌姬的,算是少數(shù)。隨著兩扇窄門走進去,院子里青的粉的紗幔并沒有因為下雨就收起來,中央走廊上也沒有像尋常人家放著門海,進得廳堂以后,一張紅木圓桌赫然入眼,左邊是三間客房,右邊是一間廚房,看不出再往后還有沒有二進院和三進院。
一名老者招呼眾人坐下來,董舒就坐在上位,詹水興和司馬師左右陪座,幾名親兵護衛(wèi)安排到廚房雜間去吃飯。
老者詢問菜色,司馬師從懷里掏出來幾十兩一塊的銀疙瘩丟過去,讓有的盡管上。不消一杯茶的功夫,三五個涼菜瓜果小盤就擺上桌面,一桶溫燙的渾酒也架在桌邊,只聽那老者一聲呼喚,從客房中走出來三位花紅柳綠的女人。
董舒抬眼看過去,原來是一老兩少母女三人,那兩名女孩身高樣貌都差不多,應該是一胞同生。再看那母親的模樣,正應了那句徐娘半老,當下心里一陣癢癢,不承想長安城內(nèi)還有他不知道的此般好地方。
詹水興一看董舒的眼神,當即明白了他的心思?!叭恍〗愣歼^來陪著董老爺,我二人也陪著董老爺吃些閑酒,今日雨勢漸大,管叫董老爺在這里放松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