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舒沿著長安大道往前走,依次會經(jīng)過自家的生意,但他今天沒有進(jìn)去盤點賬目的心情,他的目標(biāo)是南城門附近的春熙坊。
經(jīng)過焦三的宅院時,對面走過來一隊儀仗,打前邊的是六人高舉回避幌,天子儀仗是九人,此人能用六人,規(guī)格已然不低。董舒站在原地看過去,只見那挑起的旗幟上寫著郭字,他心里自然分曉,這是雍涼都督郭淮來了。
“郭將軍去哪里呢?”董舒站在當(dāng)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沌模樣。
雍涼兵曹郭煥之看到是打扮低調(diào)的董舒,趕緊把消息報告給郭淮,郭淮也不好怠慢夏侯楙的大秘書,就撩開簾子探出半個身體遠(yuǎn)遠(yuǎn)地喊道“沒承想會在街上碰到董大員,大員好自在啊,徒步在街上閑游?!?
“讓郭將軍見笑了,可不是閑游么,以后有的是時間閑游?!倍嬉贿呎f一邊走進(jìn)儀仗隊,身形懶散的像一只野鶴。
“這話怎么說的,聽起來不像是董大員的肺腑之啊?!惫匆贿呎{(diào)侃著,一邊鉆出轎子跑腿坐在前板上等著董舒靠近。
“肺腑之,我董舒說的何嘗不是肺腑之。郭將軍來此公干啊?”董舒靠在車把上,看著郭淮。
“能有什么公干,你們曹長史有事約我,不然我哪有時間來長安游蕩。前幾日聽說你去間軍司喝茶,看來都是坊間謠傳……”
“不不不,不是謠傳,那是事實,只不過董某人沒有問題,他們查不出問題,這不昨天給放出來了?!倍胬湫α藥茁暋?
“還真有此事?”郭淮顯示出驚詫。
“有何驚奇!我已經(jīng)是二進(jìn)宮了,剛被司情局抓了一回,又被間軍司帶走一回,如今我董某人,落個自由身了……哦不對,據(jù)說你那個本家弟弟,還要再抓我一回……哈哈,哈哈哈哈……”
郭淮看著董舒,心里不由地發(fā)毛,短短一個月的功夫,長安的變化竟如此之大??磥聿芤驳倪@場邀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岸髥T不必在意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想你為朝廷為長安兢兢業(yè)業(yè),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去,查清楚了不就好了么!”
“人間清醒郭將軍??!怪不得長安州府這個頭銜你不愿意領(lǐng),原來是早把這一切都看透了。雍涼是個好地方,你郭將軍踏踏實實做個無冕之王,挺好的……”董舒說著站直身體,整理了衣衫,彎腰拱手作揖,然后轉(zhuǎn)身往儀仗隊外走去。
“董大員,沒聊完呢,去哪啊!”郭淮瞇著眼睛,他能感受到董舒心如死灰的悲痛。這些天發(fā)生在董舒身上的事,他怎能不知道呢,可官場就是這樣,不在一個陣營,不是敵人也不會是朋友。
“留著你想說的話,去跟曹長史說吧!于我,多說無益了……”董舒回頭看了郭淮一眼,意味深長,目光復(fù)雜。在冬日溫煦的陽光下,那復(fù)雜的情緒,讓人后背發(fā)冷。
郭淮的儀仗隊繼續(xù)往前走,他不能抗拒曹也的邀請,是因為大人物們退場之后,這個長史府大概率還姓曹,姓曹,就像是有一枚免死令牌,遠(yuǎn)可以救天下人,近可自保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