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透亮,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闖進漢中太守府,來人推開房門,語氣急躁地說道:"軍方的人根本不按我們的指示,偏要在水中隱藏一座浮橋,還說是安全保障的必須條件!"
這話是說給坐在窗口前的一個男人聽的,男人瘦削臉,八字須,眼窩深邃鼻梁高挺,他就是太守府門下書佐劉深。幾個時辰前,董允從丞相府回來,就把蜀魏見面的事情安排給他了。
劉深是董允到漢中后,唯一一個信任且提拔的人。劉深原本是漢中都尉府的副職,因為給董允匯報軍情受到賞識,此后調任府院文記,吏官,使政,到現(xiàn)在的門下書佐。董允在交待任務的時候告訴他,如果這一次辦事順利的話,劉深就會升任功曹掾。
所以劉深徹夜未眠,桌子上擺著一張漢水地圖,他要做一個完美的計劃,讓這一次會面沒有任何風險!相比董允許諾的功曹掾一職,他更看重這是一次能在丞相面前嶄露頭角的機會!
"軍方的人如此不曉事,怕不是想故意挑起爭端吧!"劉深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
"他們肯定有這個意思,聽說這次行動是馬岱將軍主導,他肯定想為馬謖報仇。"副手語氣堅決的回答道。
"東蓸掾這么安排,想必有他的理由,就隨軍方去吧,一座浮橋而已也說明不了什么?"劉深回答。
"功曹……"副手聽到回答,打眼看了看窗外,湊近劉深小聲的說道:"可不止浮橋這么簡單,我到岸上也巡視了一圈,丞相新研發(fā)的粗竹連弩都運過來了,據說射程能覆蓋東西水面,只要連弩發(fā)動,對方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劉深皺起眉頭,他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夜半三更,月色明亮,家里的仆人匆匆敲響他房間的木門,說董允來訪。
董允穿著一件黑色斗篷,斗篷下是整套制服,說明他剛剛去見了朝廷大員。難道有緊急情況?前方戰(zhàn)事吃緊!
當下也顧不得拘禮,把董允請進屋里,熱茶還沒等到,董允就簡單的交代了任務。
"明天去漢水云堰布置兩國見面的會場,丞相見曹真,規(guī)格禮制你看著安排到位。其次是場地,要跟軍方確認。"就這么幾句話,信息量爆表,再加上董允的神情顯得嚴肅,以至于上司的背影都走到院子里了,他才恍然回過神,耳畔回蕩著自己將會升任功曹的許諾。
董太守從沒有這樣嚴肅的態(tài)度,說明事情應該不只是兩個副國級領導人見面那么簡單。但當時他并沒有往深處去想,只是把目光停留在升任功蓸掾的許諾上了。
董允手下的主簿和郡丞,都是魏延時期留下來的人,所以從他到漢中之后,這些人就被他困在基礎事務上,他完全不擔心這些人會抱團抗衡他,因為他進入官場就是從中央尚書臺開始的,他有的是辦法疲憊這些地方官員。
從這件事上也足以證明,魏延漢中王的稱號不是白來的,先帝托他守漢中三年,他就把觸手滲透進漢中的每一處細節(jié)。
送走副手,劉深的心里變得毛躁起來,他踱著步子在書房里走了幾個來回,最終還是趁著魚肚白的天色往董允府上走去。
此刻的趙儼還沒回到天水,而天水的鄧艾正在行宮苑附近吹響鷓鴣哨。
前一天下午,鄧艾奉命到長安去見司馬昭,卻被間軍司攔在門外,他把能使的手段都試了一遍,送錢送禮拉關系套近乎,但那幾個門崗不為所動,也沒有替他傳話的意思。間軍司從洛陽來,鄧艾一直在宛城,所以間軍司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等到門崗換了三班人,他也沒能透進去半點手段,只好就此作罷,繞到后院去試探鷓鴣哨。
而這一夜月色正好,賈充看著月亮突然想起秋娘,就等著眾人睡去以后悄悄到了春熙坊……
就在鄧艾想要放棄的時候,鷓鴣哨傳來一聲回響,接著兩短一長,兩長一短,幾滴時間過去,他肩膀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你怎么到這來了?"賈充驚喜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