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寵從漢中丞相府離開的當天傍晚,丞相府的斥令踏著黃昏迅速到達各府院,傳達了開會通知。
于是就在月上柳樹梢的時候,楊儀,董允,張裔,蔣琬,魏延,關興,吳班等一幫人漸次走進丞相府。
這是慣例。圣上的使者離開以后,丞相都會召集大家來學習圣上的意思,不過今天這一場會安排在日落之后,丞相的用意也很明顯,大抵會是一場保密規(guī)格很高的會議,那么當下什么內容會組織如此高規(guī)格的會議?不用說,自當是北伐事宜。
楊儀和張裔住在丞相府,他們心里可以猜到七成,因為最近有從東吳方向來的信使,他們輕易不會來人,來人就是東線戰(zhàn)事有變,東線戰(zhàn)事若有變動,第二次北伐就會被丞相提上日程。
當下眾人在廳堂坐下,丞相并不著急說事情,而是笑吟吟的跟眾人闡述著圣上遣使前來的目的和意義,借著話題又說到成都已經在準備過年的事情,一下子扯出不小的篇幅……
蔣琬挨著董允坐在左邊,董允的茶水已經添了三次,蔣琬那一杯茶卻沒有動,已經涼透了。董允看了蔣琬一眼,只見蔣琬臉色深沉,嚴肅的像是心里裝著一塊石頭。
要問東曹掾這是怎么了?事情還要從兩天前說起。那一日他帶著丞相給的密卷到百官屬去挑人,無意間碰到出游的簡雍,百官屬的伍華是簡雍的學生,蔣琬也曾與簡雍一同在成都共事,自從簡雍去了牛鞞縣以后,倆人就再沒見過,這一次見到了,各自欣喜不在話下,蔣琬拉著兩人就要做東。
喝到日落西山,百官屬的事情只說了個大概,把簡雍送回驛站,蔣琬才搖搖晃晃的回到外務屬。
外務屬的院子里,軒轅獨坐在碾盤上,月光籠罩著他仿佛雕塑一般。
他在等蔣琬。下班后就坐在這里等著,一直等到現在。
他還沒有說話,蔣琬的興致卻非常高,拖拉著醉意爬上磨盤,像是沒了筋骨一樣靠在他身上?!澳阒牢医裉煲娭l了嗎?”
軒轅想起身去給東曹掾弄一杯水,卻被蔣琬死死的拉著胳膊。
“是憲和,憲和這個人啊,他還有時間到處巡游呢,你看我們都跟著丞相到前線來謀功名,憲和從來不看重這些,當年先帝要把他放在漢中,他都拒絕了,他是個通透的人啊?!笔Y琬說話已經透著大舌頭的節(jié)奏。
“是簡雍大人啊,怪不得曹掾喝這么多酒?!崩钴庌@回答。
“你也知道憲和?”蔣琬扭著頭問。
“屬下自然知道,當年簡雍大人迎接先帝入川,這才免得川內遭遇戰(zhàn)爭,我聽說那會簡雍大人的地位僅次于糜竺大人?!避庌@回答。
“是啊,當時還有孫乾,這些都是我大漢的功臣。但憲和更出色一些,他不要賞賜不求聞名,屈居于小小的牛鞞縣,聽說那里的人們非常尊敬他……”蔣琬猛不防從李軒轅身上滑下來,差點摔了個臉著地。
李軒轅趕緊站起身,扶起蔣琬讓他盤腿坐在中央,自己則去取來一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