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峨眉新月映在當空,光影暗淡婆娑迷離,配合著肅寒的冰冷,整座長安城都是靜悄悄的。二更梆聲響過,巷子里傳來幾聲慣例的狗吠回應之后,悄寂然再次覆蓋大街小巷。
幾條人影從長安道上轉(zhuǎn)進紫光巷,他們敲了敲一扇六尺闊的暗門,不多時那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透出來一個門童腦袋,腦袋四下里看了看不見人影,小聲的喚了兩句也沒有回應,于是縮了腦袋把門關了繼續(xù)回去睡覺。
可沒多會兒功夫,那門又一次被敲響,這次隔了一小會,書童才探出腦袋看了看,還是四下無人;接著書童被一把提溜到門口,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糙漢子舉著一把燈籠走出門外,“麻孫子,你再敢胡說八道,我擠了你的寶貝疙瘩,凈耽誤大爺睡覺?!苯j腮胡子說著就在門童的腦門上打了一個清脆的彈嘣,然后罵罵咧咧的走進院子去了。
書童也出了大門又看了一回,確實是沒人,就揉著腦袋關門回去了。
可到三更左右,梆子聲似乎是沒響,又像是在很遠的地方響的,書童躺在破床上抵抗著睡意,往常三更梆聲響起他都會變得精神起來,因為只需要再等三個時辰,他就能下崗去睡覺了??山裉爝@隱隱約約的,不知道三更梆聲到底響了沒有,因此豎著耳朵靜靜地聽著,但是梆聲沒聽到,卻聽到那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這是鬧鬼了么!門童警覺的坐起身,小心的來到院子里,看了客房和柴房都熄著燈,知道客人姑娘們,還有打雜的都已經(jīng)睡了,他又往東南角走了幾步,看到灶院里還亮著微弱的光芒,心里才算多了一絲底氣,灶院沒睡的肯定是那兩個漿洗熬湯的老媽子,可即便是老媽子,也比他這個門童要經(jīng)驗得多。于是門童躡手躡腳的走到大門口,輕輕的去掉門栓,拉開一條門縫,探出腦袋去看……
這一看不打緊,門童還沒來得睜眼看看清楚,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貼著門扇無聲落下。門童瞬間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兩三下,沒了動靜。接著十幾條黑衣人影走進院子里,兩個三個一組,同時奔向三個房間。一個房間里住著客人和姑娘,一個房間里住著丫鬟的姑娘,另外一間柴房住了兩個粗壯的漢子。這是當時大部分小有名氣的暗娼的家舍。通常這類家舍中只有2-3名歌姬,滿足客戶的多樣化需求。而再高級一點的暗娼,一般整個院子只有一個姑娘,接待客戶也是有挑有撿,并不是來客就接。
只消一盞茶的功夫,十幾個黑衣人就重新聚集在院子中,一個黑衣人身上扛著一個麻袋,麻袋中的人猶如昏死一般,身體耷拉在黑衣人肩頭。一個黑衣人朝灶院使了個眼色,當即有兩條人影跑出來,直奔灶院而去。
“大哥,那都是看不見聽不見的老媽子,至于嗎?”另一個黑衣人快速的吹響哨子,然后小聲的問道。
“你懂什么,現(xiàn)在的身份是劫匪,劫匪講什么道理……”
……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外面的長安大道上突然響起一嗓子哀嚎,接著人群騷亂的聲音就影影綽綽的豐富起來。
十幾個黑衣人出了巷子也不敢再往長安大道走,繞到長安府院后,消失不見了。
……
一夜動亂過后,長安大道上南大街的商戶們都聚到中街的商會大廳。他們把明老爺子圍了個水泄不通,要他拿個主意。因為有了趙無量這個前車之鑒,這些商戶們現(xiàn)在也不敢貿(mào)然去長安府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