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三的兒子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原本是在春熙坊門前支攤熬夜賣羊?qū)毜馁I賣,他的手藝雖然不及父親焦三的七成,但羊?qū)氝@玩意勝在藥療效果遠(yuǎn)比味道和價格重要,因此焦三郎接過攤子之后,生意還是紅紅火火。
可是約摸有兩天的功夫,焦三都沒有在春熙坊出現(xiàn)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稱為油炸鬼的干瘦的吳二嫂。吳二嫂原本是賣豆腐的,后來因為跟焦三郎的父親焦三通奸,就被他男人吳秀給休了;吳秀有兒有女,手里也有大把銀子,轉(zhuǎn)身就從春熙坊贖回來一個吳儂女子,從此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
吳二嫂自知跌了身份,但說到底吳家豆腐坊是靠她那一對奶子從豐滿擠到干癟掙下的家業(yè),因此她就先賴在吳家,至少守在一對兒女身邊……但亂了心竅的吳秀看見這個油炸鬼就覺得反胃,于是亂棍把吳二嫂打出門去,丟在焦三郎的門前。
不知道什么原因,吳二嫂就在焦三郎家住了下來,幫忙給焦三郎烀制羊?qū)殹?
“吆,這不是油炸鬼吳二嫂么,多些時日不見,你怎么營務(wù)上焦家的勾當(dāng)了,莫非是焦老三做了風(fēng)流鬼又回來了……哈哈哈……”一個喝醉的漢子從春熙坊走出來,扭頭看見吳二嫂在侍弄攤子,就上前調(diào)侃道。
吳二嫂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收拾碗筷。
“嗬吆,陳瞎子你是真瞎,現(xiàn)在不能叫二嫂油炸鬼了,你看這身段,這氣色,不賣豆腐人家已經(jīng)把身子養(yǎng)回來了,我看現(xiàn)在的二嫂就是配三郎也綽綽有余,哎~二嫂,你家三郎哪去了,我說的是小三郎哈……哈哈哈……”另一個男人湊上來說話,比陳瞎子還要可惡,陳瞎子是喝醉了無所事事,這個男人清清郎朗的說的都是搬弄是非和有違人倫。
“三郎往老家遷墳去了,他爹托夢說在城西住不安生,讓他趁著驚蟄前把墳遷回老家去!奴這一身沒什么本事,就幫三郎占著這個攤位罷了?!眳嵌┬钠綒夂偷慕忉屃诉@么一句,就再沒接眾人調(diào)侃的話茬。
就是在第二天后半夜,焦家和隔壁吳家還有隔壁釀酒的傅家,突然起了大火……火里邊像是有人澆油一樣,半條街的人都出來運水救援,也沒有止住火勢,一直燒到黎明即啟,才算是沒有了明火,眾人去看時,焦家,吳家,傅家,還有挨著傅家的滿氏也給燒了。
傅家做的是釀酒買賣,高濃度酒等同于燃料,因此火苗趁著風(fēng)勢就把滿氏給燒著了。有人說看來傅紅郎做的還是良心買賣,因為真糧食釀造的酒才能燒得出火苗來。
焦家在中間,與吳家只隔著一道墻,當(dāng)年焦三窮得不像樣子,吳秀卻逼著焦三先把圍墻蓋起來,焦三蓋起來之后吳秀卻把兩段封上自己省了一道墻,他省了這道墻不說,還靠著這道墻把驢拉磨的活計安排在這里,攪得焦三熬了夜白天也睡不安生……
只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蒼天輪回饒過誰,這次焦家著了火燒到吳家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范郡丞帶著兵役趕到的時候,先是疏散了圍觀的群眾,然后幾名衙司根據(jù)走訪調(diào)查的結(jié)果,率先進(jìn)入焦家的廢墟巡查起火原因。吳二嫂披頭散發(fā)的愣在那一堆廢墟前邊,此刻倒真像是個油炸鬼,眼神直愣愣的看著隔壁吳家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