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八年九月,林縛堅辭永興帝遺詔,擁閔王繼位,改年號繼貞;梁氏十一月底病逝,謚孝貞穆太皇太后。
一個月后,即繼貞二年元月一日,繼貞帝頒詔讓位,林縛正式登基稱帝,定國號為“崇”,改年號為“啟元”。
顧君薰即皇后位,蘇媚、劉妙貞、孫文婉、柳月兒、小蠻及元嫣封為六貴妃,左氏姐妹及入江綾織封為嬪妃。宋佳、顧盈袖、單柔三女,則與其他重臣大將的女眷一起,冊封為國夫人或郡君,以此來掩人耳目……
林縛同時頒詔封永興帝遺子繼貞帝及成王為永濟公、永昌公,海陵王元鑒海改封為成國公,永昌侯元錦秋改封信昌伯,使其四人與其他元氏宗室子弟遷居浙西婺源。
同時給秋野監(jiān)逆案平反,給靖北侯蘇護正名,并頒國魂詔,立國魂碑,追祭李卓、顧悟塵、陳西、曾銘新等自慶裕年以來為國犧牲的將官吏卒。
徹底革除政事堂及中樞六部,由樞密院及所轄十六部司執(zhí)掌中樞政權,改都察院為監(jiān)察院,將原刑部所轄的審刑司獨立出來,提格為審刑院,與樞密院、監(jiān)察院并列,原刑部其他司院并入樞密院警備部,改公府會議為樞府會議,置于樞密院、監(jiān)察院、審刑院及軍部之上。
同年二月,葉濟羅榮在關中即大燕帝位。
曹義渠沒有選擇擁立元氏子弟為帝,與江寧對抗,而是迫不及待的在渝州登基,建立梁朝,自封梁帝,似乎是為了享受最后的美妙時光。
五月,西征軍指揮部會同寧則臣、敖滄海、陶春等部二十萬兵馬,分從南陽、洛陽及河津三地進擊關中。
雖說其時隨葉濟多鏑西逃的北燕匠師,也仿效淮東伏火弩鑄造銅炮,但以關中之財力及人力,在五月之前不過就鑄了三十余門銅炮來應景。
而與此同時,西征軍除編有八百門輕重型火炮之外,裝備到一線營卒的燧發(fā)火槍也多達六千余支,更在軍中單獨設立擲彈兵科,成建制的在野戰(zhàn)及攻防戰(zhàn)中使用伏火雷。
歷經浦城、潼關、武關數戰(zhàn),西征軍在兩個月之間,就殲敵四萬余眾,強行破開挺進關中的大門。陳芝虎、葉濟羅榮雖說還掌握十數萬兵馬,但大勢已失,不敢在渭河平原與西征軍會戰(zhàn),只能棄關中經慶陽、固原西逃進入河西故郡,即西域。
元歸政、元錦生、高義等人,在敖滄海率部所部強攻武關時給擊斃,董原依舊不見所蹤,也未有消息說他投靠陳芝虎或曹義渠。
到八月中旬,西征軍即收復關中全境,楊一航出任關中宣撫使;林縛同時成立西北衛(wèi)戍防區(qū),將長淮軍及太行山獨立鎮(zhèn)師皆編入西北防區(qū),使敖滄海、鄧愈分別出任正副都指揮使,負責繼續(xù)追剿西逃殘敵的重任。
啟元二年春,林縛使寧則臣在渭源率馬步軍及輜兵十萬,與周同、粟品孝在荊州率水步軍及輜兵八萬,兵分兩路攻入川蜀。其時曹義渠移都成都,渝州乃蜀梁大將魏世延守御。
魏世延率部投降,率部隨周同北進,于四月會同寧則臣所部圍成都。曹義渠稱帝不過一年,帝王幻夢即告破滅,他在成都城中命盡軍卒將他百余嬪妃盡數處死后舉火自盡,蜀梁至此滅亡——林縛戰(zhàn)后設川蜀郡,使周同出任宣撫使,中原戰(zhàn)火就此徹底告熄……
陳芝虎與葉濟羅榮率部逃出關中后,即分道揚鑣。陳芝虎自封秦帝,控制河源以西的河西故郡,建立西秦國。葉濟羅榮在啟元三年奚胡叛變事件戰(zhàn)死,葉濟多鏑繼任汗位,率殘部往西北疆逃竄,一直逃到北庭(今新疆北部地區(qū))故郡立足。
啟元七年,陳芝虎西征敕勒國,屠城后召敕勒王女侍寢,在睡夢中被敕勒王女以銀釵刺穿左眼而亡。
陳芝虎身亡,西秦國大亂,之前給陳芝虎暴力壓制的西北疆諸胡皆起兵造反;林縛則令敖滄海率十萬馬步軍西征,啟元九年六月攻陷西秦國都鄯善(今哈密),分設河西郡及西秦都督府。
葉濟多鏑率燕胡殘部踞北庭,在西北苦寒之地掙扎了數年,也沒有辦法馴服北疆諸胡。啟元八年、九年,與敖滄海所率的西征軍數戰(zhàn)雖互有勝負,但數年積攢的元氣也告耗盡。葉濟多鏑不得以于啟元十年初棄北庭再次西逃,遠避到伊犁河以西的地區(qū)茍且偷生,林縛則并設北庭都督府。
國境線延伸到哈密以西的伊梨,整個依賴于陸路的后勤補給線已經綿延有四五千里。中樞及地方也無意再將國境西擴,林縛也便順勢停下往西北疆繼續(xù)擴張的步伐,調整對西北疆的戰(zhàn)略,改武裝征服為移民歸化。
從啟元元年到啟元十年,對東北地區(qū)的歸化工作一直都在有序的進行。
除了設遼陽郡歸中樞直轄外,在遼陽以北地區(qū),林縛先后共從江淮浙贛等地抽調二十萬青年、設立三個農墾兵團進入遼陽以北地區(qū)進行屯種。
由于燕胡從燕京、遼陽等地西逃時,十分的倉促,有近三十萬青年婦女給遺棄,其中近二十萬婦女隨農墾兵團北遷,與農墾兵結合組成新的家庭,扎根落戶。
從啟元二年起,以遼南鐵場建設為標志,遼陽以南、與遼口之間的千山東麓地區(qū)煤鐵資源得到大規(guī)模的開發(fā)。到啟元十年,遼南鐵場的鐵產量達到十萬噸(兩億斤)、鋼產生達到五千噸(一千萬斤),圍繞遼南鐵場外圍的采礦及冶煉工業(yè)迅速發(fā)展起來。
整個遼東半島兩面臨海,而經渤海、東海到江淮地區(qū),航海受風暴的威脅,要遠遠少于夷州以南海域;甚至在夏季有些膽大的海商也需要停航避風——這使得遼東半島的林木等礦產資源,源源的不斷輸入江淮。遼口及金州的鐵山港,都很快成為繼崇州、明州、津海、海州、登州、晉安、竹溪之后的大海港。
而僅遼東地區(qū),之前的遼東漢民加上之后給燕胡強遷過去的漢民,就有一百六七十萬人——這諸多項使得遼陽在新帝國的地位,甚至要超過河南、燕薊等受戰(zhàn)事挫傷極重、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中原郡。
而遼陽開發(fā)得越迅速、越徹底,燕胡在遼陽的殘余勢力生存空間則越少。
雖說往西北疆的擴張在啟元十年就告一個段落,但對南洋擴張涉及到巨大的商業(yè)利益,步伐則一直都沒有停頓過。
永興元年江淮一斤棉紗價值約四百錢,已經比傳統(tǒng)的土紗低了一截;到啟元元年江淮棉紗價格下降一半左右,到啟元十年,江淮棉紗再下降一半,一斤紗僅百錢——技術上的長足進步使得以棉紗、棉布為代表的淮東工業(yè)品足以橫掃國內、海東及南洋諸國傳統(tǒng)的土布、土紗市場,從中牟求厚利。
而江寧也很清醒的認識到,只有不斷擴外的國內外市場,使得工業(yè)品一直都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態(tài),才能一直強烈的刺激以江淮地區(qū)為主的工業(yè)區(qū)規(guī)模不斷擴大、刺激新技術的不斷成長。
而在這些工業(yè)品的強烈沖擊下,南洋諸國的傳統(tǒng)手工業(yè)生產的空間就日益狹窄,反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每逢阻力,江寧則習慣用戰(zhàn)艦跟大炮開路。
啟元十四年,林縛使其時任東南水師指揮使的楊釋親率東南水師半數兵力跟戰(zhàn)艦南征芨多。在西南洋(印度洋)海域,已經全面換裝開花彈的東南水師,以兩艘護衛(wèi)艦觸礁沉沒的代價,全殲芨多王朝水軍。
最終以割占面積為夷州兩倍大小的佛僧羅島及設港開埠為條件,接受芨多王朝的議和。其時,佛僧羅島已經是江寧在海外設立的第十一個都督府及軍事基地。
而到啟元二十年,海外都督府及水師軍事基地則延伸到泰西帝國(阿拉伯)及蘇比亞、阿克蘇姆等國的東海岸,達到十六個之多。由于燕胡殘部的西進,火炮、火槍及諸多新式造艦技術也開始在泰西、蘇比亞、阿克蘇姆等國流傳,但依舊無法抹平與新國帝之間的差距。
劉師度所擔憂的人口、爆炸現象,率先在江淮地區(qū)爆發(fā)。
啟元二年伐蜀戰(zhàn)役完結之后,包括遼陽郡在內,新帝國進行過一次徹底的人口普查,全國總人口為八千六百萬人,淮河以南地區(qū)(除川蜀以外)的人口,高達五千八百萬。
到啟元二十年,短短十八年間,淮河以南地區(qū)的人口暴增六成還多,達到九千三百萬。
雖說南方土地產糧的潛力,能夠承受上億甚至更多的人丁消耗,但是這些土地,用四五千萬人就勉強耕種;江淮地區(qū)工礦及運輸業(yè)一直在迅猛的發(fā)生,但到啟元二十年,國內工礦及運輸業(yè)容納的勞動力也就一千萬稍多一些而已——單純從勞動力而,雖說土地能夠承載,還是在全國范圍內產生了大量的剩余人口。
西北疆是苦寒之地,愿意移民西北疆實邊的人不多,需要中樞財政拿出大量的補貼才可行,而大量剩余人口則以海外十六個都督府為核心,往南洋地區(qū)進行遷移。
將永興年間也計算在內,到啟元二十年近三十年間,濟州、盧加、普丹、佛僧羅十六個都督府容納的移民就超過當地土著,高達四百萬人,而以十六個都督府向周圍諸國遷移的海外移民差不多也有此數。
比起向南洋地區(qū)的主動移民,截止到啟元二十年,往西北疆及東北地區(qū)的實邊移民,還不過一百二十萬人,中樞還為此付出上千萬銀元的代價。
佛僧羅從啟元十四年才設立海外都督府,到啟元二十年,移民佛僧羅的江淮民眾就高達二十萬人。殖商銀莊、南洋船社與都督府以極廉價的價格向江淮移民出售肥沃的土地,六年時間在佛僧羅島兼并或開墾棉花種植園總量高近千萬畝,成為江淮棉紡工業(yè)最重要的原料產地之一。
到啟元二十年,黑水洋、南洋船社名下登記注冊的五百噸級以上商船就高達五千艘。
除靖海水師、東南水師之外,黑水洋、南洋船社裝備三級主力戰(zhàn)艦的護衛(wèi)艦隊與諸都督府護衛(wèi)軍,亦成為新帝國在海外最為重要的軍事力量。
比起黑水洋、南洋船社這種軍政財商結合的特殊勢力體不同,殖商銀莊要稍稍單純一些。
早初殖商銀莊用六百萬畝賞功田所置換出來的兩千萬銀元的資本金,到啟元二十年激增了二十倍,達到四億銀元,這還沒有將過去二十年向股東發(fā)放近兩億銀元的錢息計算在內。
淮東錢莊的實力跟規(guī)模比殖商銀莊還要大一些,資產金達到六億銀元;此外濟州銀莊等數家規(guī)模稍小,后期才得到發(fā)展的銀莊,資本金亦在千萬銀元到近億銀元不等,資本實力并不容小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