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義有些受不住了。
這已經(jīng)是流放的第七天了。
每日里,被張三郎那惡棍,用鞭子、用木棍,驅趕著必須走夠五十里。
枷鎖、鐵鏈,死死壓制著、束縛著他。
腳,已經(jīng)走爛了,先流血、再流膿,早已不成樣子。
脖子、胳膊,也都磨得血肉模糊。
累!
疼!
還不夠,還要餓肚子。
一天兩頓飯,每頓就給一個拳頭大小的野菜窩頭。
難吃就不用說的,關鍵是,吃不飽啊!
尤其是王之義這樣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那胃,就跟無底洞一樣。
以前在侯府,因著有肉、有魚等葷菜,飯倒是可以少用些。
可現(xiàn)在,肚子里一點兒油水都沒有,只靠窩頭,根本就吃不飽。
關鍵是,窩頭也不能管夠。
餓啊,從早到晚,胃都空得厲害。
只幾天的功夫,王之義等王家眾人,就瘦了好幾圈。
幸而張三郎似乎也不想讓他們都死在流放路上,見他們走路都開始搖晃,每個人都一臉的菜色,這才發(fā)了慈悲:
“每日每頓再加一鍋菜粥!”
還不等王家眾人歡欣鼓舞,他們就看到了那一鍋堪比豬食的粥。
一鍋顏色怪異的湯,放了些陳舊碎米,里面似乎還有沙子。
在路邊就地采的野菜,切碎了,丟進鍋里。
一通亂燉,就算是加餐的菜粥!
根本就談不上色香味,只比泔水略強些,至少沒有泔水的酸臭味道。
早上的時候,王之義就喝了兩大碗,倒是把胃填飽了。
但,等上了路,不到半個時辰,就又餓了。
王之義知道,他這是灌了個水飽。
撒泡尿,肚子就又癟下去了。
不!
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知道為什么,王之義總有種感覺,流放路上,他們全家,至少是他們大房,不該過著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
似乎,在夢里,有個嬌小單薄的身影,像只勤勞的小蝴蝶般忙來忙去。
她的一雙小手,無比靈巧。
最尋常的野菜、碎米,她都能做出獨具香味的菜粥。
一碗菜粥,引得張三郎等官差都垂涎不已。
他們?yōu)榱四軌虺缘健八弊龅娘?,先是讓“她”給所有人當廚娘。
“她”便抓住機會,利用路邊弄到的食材,做了魚湯、烤魚……紅燒肉!
紅燒肉?
那是什么?
王之義明明沒有吃過,可他就是莫名的熟悉。
似乎,他在夢里吃過。
五花三層的豬肉,被切成小塊兒。
炒糖色,煎油脂,加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調味料,燉上半個時辰,肉塊油潤通紅,香甜軟爛。
肥肉不膩,瘦肉不柴……就連湯汁,拌上米飯,都是人間難得的美味。
在夢里,王之義一口氣就能干掉三大碗。
香??!
好吃??!
他的眼淚都順著嘴角流出來了!
可惜,夢醒了,美食也不見了。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只有又冷又硬的野菜窩頭,以及一碗顏色怪異、味道刺鼻的野菜粥!
啊啊??!
他受不了了!
他寧肯死,也不要過這種生活!
王之義本就是魯莽的性子,手永遠比腦子更快!
哐當!
在他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將菜粥碗掀翻了!
太夫人、王-->>庸、王之禮等王家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