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祖未婚妻晚晴的那張舊照,被黛用油紙仔細包裹,藏在倉庫夾層最隱蔽的縫隙里。它像一束微弱卻溫暖的光,暫時照亮了這間充斥著傷痛與絕望的避難所。然而,這短暫的寧靜,如同暴風雨前壓抑的悶熱,很快便被更尖銳的危機撕裂。
最先傳來不祥預兆的,是陳師傅。他慣常從容的臉上罕見地蒙上了一層陰影,步伐也比往日急促了幾分。“黛同志,”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凝重,“我們兩條用了多年的‘暗線’,昨天和今天,接連失去了聯(lián)系。約定的安全信號沒有出現(xiàn),備用聯(lián)絡點也沒有任何消息。這不正常?!?
黛的心猛地一沉。地下工作者的“失聯(lián)”,往往意味著最壞的情況——被捕,或已犧牲。兩條互不關聯(lián)的線路同時中斷,指向一個更可怕的推論:敵人可能掌握了一份并非來自徐文祖的、關于他們部分網(wǎng)絡架構(gòu)的情報。
“知道是哪邊動的手嗎?”黛強迫自己冷靜,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波瀾。
“像是76號的手法,干凈利落,但…又有點不同,帶著點‘櫻機關’那種陰狠的勁兒?!标悗煾得碱^緊鎖,“感覺像是…兩邊在協(xié)同行動?!?
這絕非好兆頭。76號與“櫻機關”雖有合作,但內(nèi)部傾軋和職能重疊導致的摩擦從未停止。如此“協(xié)同”,除非他們掌握了確鑿的、足以讓他們暫時放下齟齬的共同目標。這個目標,很可能就是“信鴿”及其同黨,而黛,作為營救行動的核心,極可能已經(jīng)進入了他們的交叉視線。
緊接著,魯明發(fā)通過極其冒險的方式,傳遞來一個更令人心驚肉跳的消息。他沒有使用任何固定渠道,而是讓一個賣煙的小孩,將一盒“老刀牌”香煙直接塞進了陳師傅常去的一家老虎灶的灶膛里。煙盒內(nèi)壁,用炭筆潦草地寫著:
“‘科赫’畫像已分發(fā)各隊。影佐親督,查瑞士商貿(mào)背景。慎?。?!”
化名“伊麗莎白·科赫”的身份暴露了!敵人不僅知道這個身份是偽裝的,甚至已經(jīng)繪制了模擬畫像并下發(fā)!影佐,那個被“松本”警告過的新銳行動組長,果然將金融線索與這個身份聯(lián)系了起來,并且效率高得驚人。這意味著,黛之前以“科赫”身份進行的所有活動——潛入三井別邸、進入“豐匯”當鋪——都可能已被串聯(lián)起來,構(gòu)成了一條指向她真實活動的軌跡。
危機如同冰冷的絞索,正在緩緩收緊。
然而,最讓黛感到脊背發(fā)涼的,是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在清理徐文祖那件破爛中山裝,準備為他更換從黑市弄來的干凈衣物時,她在衣服內(nèi)襯一個極其隱蔽的褶皺里,發(fā)現(xiàn)了幾粒比芝麻還小的、已經(jīng)干涸板結(jié)的暗紅色膠狀物。這不像是血跡,也不像是普通的污垢。她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取下一點,湊近鼻尖,聞到一股極其淡薄、卻異常特殊的辛辣氣息。
這氣味…她一定在哪里聞到過!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是那個偽裝成清潔工的日本暗哨!在觀察他時,她曾在他標記的垃圾桶附近,嗅到過這種獨特的高級日本香煙“goldenbat”的氣味!而這種暗紅色膠狀物,很可能是某種特制的、用于追蹤的化學標記劑!敵人可能在囚禁徐文祖期間,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種難以察覺的標記物沾染在了他的衣物上!
(多角度分析:標記物的可怕含義)
1.追蹤功能:這種標記物可能帶有特殊氣味或化學特性,能被經(jīng)過訓練的犬只或特殊儀器追蹤。這意味著,他們從“東亞海事研究所”轉(zhuǎn)移出來的路徑,可能并非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