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只在沈家呆了不到一小時。
    看到沈宴州之后,我放心了許多。
    臨走時,老夫人拉著我的手,勸道:“都半夜了,今晚就住這兒,明早讓宴州送你回去?!?
    我婉拒道:“奶奶,珊珊和朵朵還在家睡覺。她們明天起床要是找不到我,肯定會著急。”
    其實我是怕狗仔或者顧時序找人在暗中盯著,若是被拍到我留宿沈家,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沈宴州應(yīng)該也明白我的顧慮,他對老夫人道:“我送她?!?
    沈老夫人還不放心,問:“那顧時序要跟昭昭結(jié)婚的事,到底怎么辦?”
    我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沈宴州,眼神并非那么篤定。
    剛才在書房,我只是陪著他坐了會兒,除了說些外婆臨終前的事情,并沒有說其他。
    因為我知道沈宴州因為外婆的突然離世心情不好,所以并不想提其他令人膈應(yīng)的事。
    可面對沈老夫人的疑慮,沈宴州平靜地說:“我有辦法,您擔(dān)心的事,不會發(fā)生?!?
    ……
    車子駛進(jìn)夜色,車廂里很靜。
    雖然剛才沈宴州那樣回應(yīng)沈老夫人,但我以為那是他安撫沈老夫人的話術(shù),所以并沒有當(dāng)真。
    半路上,沈宴州突然開口,道:“既然他非要跟你結(jié)婚,答應(yīng)他就是了。”
    我猛地轉(zhuǎn)頭看他,瞳孔微微收縮,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什么?”
    一瞬間,無數(shù)念頭涌上來。
    所以,他也累了,準(zhǔn)備放手了嗎?
    就算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答應(yīng)顧時序,不過,為了不給沈宴州添麻煩,我還是輕輕‘嗯’了聲。
    沈宴州嘴角勾了下,道:“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讓你答應(yīng)他,又不是讓你跟他復(fù)合。”
    我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這有區(qū)別嗎?答應(yīng)結(jié)婚不就是要復(fù)合?”
    “當(dāng)然有。”
    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十足的安全感,道:“最近他不管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你都由著他就好。其他的事,交給我。”
    我越聽越糊涂,剛想追問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車子卻緩緩?fù)A讼聛?,已?jīng)到了我家小區(qū)樓下。
    沈宴州幫我解開安全帶,聲音放輕了些,道:“趕緊回去吧,別胡思亂想。相信我就好。”
    他的眼神溫柔又堅定,我所有的疑惑忽然都被壓了下去,點頭應(yīng)了聲“好”。
    ……
    回到家。
    我手機(jī)突然響了,看到顧時序的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接起,聽筒里傳來顧時序低沉的聲音,還透著一絲命令:“外婆去世了,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明明沈宴州早已發(fā)了訃告,所有人都知道了,可他偏偏還這么穩(wěn),明顯是話里有話。
    他肯定以為我和沈宴州串通好,故意宣布外婆的死訊絆住他的婚禮計劃。
    我握著手機(jī)的手指緊了緊,沒有否認(rèn),也懶得解釋,只冷冷反問:“怎么了?”
    “后天是外婆的葬禮?!?
    顧時序道:“到時候姜家和沈家會搭建靈堂,我們作為她的外孫和外孫媳婦,不到場不像話。”
    我太清楚他的心思,無非是想借著葬禮,在所有人面前坐實我們的“夫妻關(guān)系”,更是做給沈宴州看。
    我下意識的拒絕涌到嘴邊,可沈宴州剛才的叮囑突然浮現(xiàn)腦海。
    我硬著頭皮答應(yīng)道:“知道了。”
    聽筒那頭頓了一下,片刻后才傳來他略帶滿意的聲音:“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
    與此同時。
    顧時序掛了電話,對著黑下來的手機(jī)屏幕發(fā)愣。
    葉昭昭剛才怎么會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
    以這女人對他的抵觸情緒,之前他說什么都會被她直接懟回來,更別說“外孫媳婦”這種近乎綁死的身份。
    可剛才,這女人偏偏就答應(yīng)了。
    顧時序反復(fù)回味著剛才電話里葉昭昭的語氣。
    雖然她答應(yīng)了,可她語氣里的冷淡不是裝的,沒有妥協(xié)的軟,只有一種無所謂的硬。
    就在他費盡心思琢磨時,病房門外傳來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不疾不徐。
    顧時序猛地抬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門已經(jīng)被推開。
    沈宴州站在門口,一身黑色西裝襯得身形愈發(fā)挺拔。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著幾分冷意,整個人透著一股壓迫感。
    顧時序先是一愣,隨即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帶著諷刺的笑。
    “舅舅怎么來了?是親自來驗收一下你的成果?還是……想繼續(xù)搶我太太?”
    沈宴州沒接他的話茬,緩步走到病床邊,目光掃過床頭柜上沒動過的粥和藥,聲音沉得像一潭深水:“聽說你喝酒喝到胃出血,來看看你?!?
    他頓了頓,視線落回顧時序不服輸?shù)哪樕希Z氣里多了幾分涼薄,“沒了總裁的位置,還能再爭;可要是命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別跟我提總裁的位置!”這句話像點燃了顧時序的引線,他在無法維持冷靜,咬牙道:“沈宴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搞了什么鬼!顧亦寒那點本事,我還不清楚?要不是你暗中把水?dāng)嚋?,城西項目怎么可能出問題?”
    沈宴州看著他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非但沒生氣,反而輕輕勾了下嘴角,那笑意里滿是不屑:“所以即便到了現(xiàn)在,你還是不知道厲害。看來,你還是失去的不夠多?!?
    “你少得意!”
    顧時序眼神里滿是不甘,一字一句道:“說到底,你就是想逼我把葉昭昭讓給你!可我告訴你,沈宴州,你死了這條心!”
    他語氣里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強(qiáng)硬,“有種你就一直幫顧亦寒!我在顧氏沒那么容易倒,顧亦寒那個總裁,坐不了多久!”
    沈宴州臉上一片冷寂,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停止你現(xiàn)在幼稚的行為,老老實實去跟葉昭昭辦離婚。對你,對她,對我們都好。如果再在網(wǎng)上發(fā)那些東西,我不保證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好好跟你說話?!?
    顧時序心里咯噔了一下,隨即,突然嗤笑道:“沈宴州,你以為你是誰?看到網(wǎng)友都如此支持我和葉昭昭,你坐不住了吧?我需要你給我機(jī)會?”
    沈宴州的目光沉了沉,道:“我媽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請求我,讓我別對你太狠。機(jī)會我已經(jīng)給了,要不要,看你自己?!?
    顧時序眼神有了一瞬間的緩和,可很快,他又針鋒相對道:“你少跟我來這套虛張聲勢的!你真把外婆放在眼里嗎?”
    說到這兒,他提高音量,帶著濃烈恨意的目光逼視著沈宴州,道:“如果你真在乎她,就不會對我下這么狠的手!是你,是葉昭昭,你們倆聯(lián)手把外婆氣死的!”
    “顧時序!”沈宴州的聲音陡然冷厲刺破空氣,厲聲打斷他,“我再說一遍,這是你最后一次機(jī)會?!?
    他的眼神沉得嚇人,周身的氣壓低到極致,顯然已經(jīng)沒了耐心。
    “我不要!”
    顧時序想也不想地拒絕,死死盯著沈宴州:“你說了這么多冠冕堂皇的話,說到底,不就是想讓我把葉昭昭讓給你嗎?你做夢!”
    他語氣里是孤注一擲的瘋狂:“我不僅要給葉昭昭辦最盛大的婚禮,還要跟她過一輩子!我要讓你沈宴州,一生一世都看著你得不到的女人,天天待在我身邊!”
    看著沈宴州冰冷鐵青的臉色,顧時序覺-->>得這段時間的壓抑終于獲得了一陣暢快,他低低笑了聲,迎上沈宴州的目光,一字一頓:“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