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語氣陡然轉(zhuǎn)冷,“既然你如此喜歡你的柔姨,心心念念要她做你娘親,甚至不惜屢次以斷絕關(guān)系來威脅我。好,那我今日便成全你?!?
她不再看趙文榮那愣住的表情,直接吩咐左右:“去,請世子、老太太,還有族中幾長輩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很快,趙珩、老太太以及幾位族老被請到了正廳。眾人不明所以,只見茯苓端坐主位,神色肅穆,而趙文榮則有些不安地站在一旁。
茯苓見人齊了,便開門見山,將趙文榮兩次揚不認(rèn)親母、執(zhí)意要認(rèn)柳含柔為母的事情,清晰冷靜地陳述了一遍。末了,她環(huán)視眾人,語氣堅定。
“常道,強扭的瓜不甜。文榮既如此厭惡我這個生母,一心向著柳姑娘,我若再強留他在名下,只怕日后母子離心,釀成更大的禍患,也寒了孩子的心。為侯府安寧計,也為全了文榮的一片孝心,我今日便請諸位長輩做個見證?!?
她目光落在臉色驟變的趙珩和眼神閃爍的柳含柔身上,一字一句道:“我,沈茯苓,自愿將嫡子趙文榮,記于即將入府的柳含柔柳姨娘名下。從今往后,柳姨娘便是他的母親。一應(yīng)教養(yǎng)、婚嫁,皆由柳姨娘負(fù)責(zé)。”
“不可!”
“荒唐!”
幾位族老聞,頓時大驚失色,紛紛出反對。將嫡出長子記在妾室名下,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嫡庶不分,乃是亂家之源!
然而,趙珩和老太太的反應(yīng)卻耐人尋味。趙珩先是震驚,隨即眼中竟閃過竊喜。他覺得,孩子記在柔兒名下,柔兒定然會更加盡心,做的比茯苓還要好,而茯苓如此疼愛榮兒,日后為了孩子,還不是得乖乖把好處送到柔兒手里?老太太亦是類似想法,覺得拿捏住了茯苓的軟肋,并未強烈反對。
族老們見世子和老太太這兩位最該反對的人都沉默不語,加之他們近來或多或少都因茯苓生意紅火而得了些實惠,這位世子夫人可是他們的財神爺,實在不好為了一個被養(yǎng)歪了的孩子與她硬頂。
于是,在一片詭異的沉默和幾位族老欲又止的復(fù)雜目光中,這件堪稱荒唐的“易子”之事,竟就這么被默認(rèn)了下來。
趙文榮起初還有些懵懂,但見父親和祖母都沒有反對,那位一向嚴(yán)厲的“母親”也終于“屈服”,以后他就可以名正順地和柔姨在一起,不用再被逼著讀書,頓時高興起來,臉上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完全不明白,嫡子與庶子,雖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失去了嫡出身份,意味著他自動放棄了世子之位的優(yōu)先繼承權(quán),將來分家產(chǎn)也要大打折扣,社交圈層、婚姻前景都將一落千丈。
幾位族老看著趙文榮那副傻樂呵的模樣,眼神中都流露出鄙夷。真是個蠢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以后有他哭的時候!
茯苓將眾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心中冷笑。她就是要親手?jǐn)財噙@最后一點不必要的牽絆。趙文榮既然選擇了柳含柔,那就讓他們“母子”鎖死,一起去過他們“相親相愛”的好日子吧。
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一家名為“云間閣”的香料鋪子正在籌備開張。鋪面裝潢雅致,不以金玉炫目,而是以沉香木為架,素絹為襯,尚未進(jìn)門,便能嗅到一股清雅悠遠(yuǎn)的香氣,引得過往行人紛紛側(cè)目。
這自然是茯苓的手筆。前些時日那家主打新奇點心的糕點鋪子已在上京一炮而紅,短短時間便開了數(shù)家分店,日進(jìn)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