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軒的風(fēng)潮,迅速從公侯府邸蔓延至朱紅宮墻之內(nèi)。
起初,只是某位嬪妃的家人送來一件云錦軒的定制襦裙,在御花園中偶遇圣駕時,那身不同于宮內(nèi)織造局統(tǒng)的清雅又別致的裝扮,瞬間吸引了天子的目光。
很快,各宮的宮女,便多了一項(xiàng)差事,借著采買的名頭手持娘娘們親繪的圖樣或描述的款式,匆匆趕往云錦軒。
他們手持的,往往是宮內(nèi)特制的、代表著某位娘娘身份的玉牌,開口便是“我們娘娘看中了那件流光錦披風(fēng)”或“要一套會員限定的‘十二花神’系列香露”。
茯苓對此早有預(yù)料,她特意在店內(nèi)辟出一間雅室,專為接待這些宮中來客,確保萬無一失。
于是,今日李昭儀穿上了一件云錦軒最新的霞光錦宮裝,明日張貴妃便必定要披上一條更稀有的云絲曳地披帛。
然而好景不長,京城中從來就不缺眼紅跟風(fēng)之人。不過半月,就在云錦軒斜對面的長街上,新開了一間錦繡閣。門面裝潢、櫥窗擺設(shè),與云錦軒有七八分相似。
更氣人的是,店里掛出的衣裳,無論是天水碧的漸染長裙,還是月白衫上的工筆刺繡,樣式都抄了個八九不離十,用料和針腳肉眼可見地粗糙了許多,價(jià)格卻硬生生壓低了三成。
小桃打探回來,氣得臉頰緋紅,一進(jìn)門便跺腳道:“夫人!您是不知那起子小人有多不要臉!連咱們侍女迎客時說的歡迎鑒賞都一并學(xué)去了,真是,真是東施效顰!”
茯苓正核對賬本,聞只抬了抬眼,筆下未停,“自古便是如此,仿版何時斷絕過?你氣壞了身子,他們反倒更得意?!彼姷枚嗔?,深知知識產(chǎn)權(quán)在這時代難以保障,憤怒于事無補(bǔ)。
一旁靜坐核算布料的沈清和卻放下了算盤,指尖在桌面輕輕敲擊,眸中閃爍著狡黠光芒。
茯苓抬眼正好瞥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輕咳兩聲,打趣道:“兄長,瞧你這一肚子壞水的樣子,隔著三步遠(yuǎn)都聽見響動了。有什么高見,說出來讓大家都開心開心?”
沈清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阿苓,你的鋪?zhàn)硬皇亲吣闼f的那個高端路線嗎?主要服務(wù)于貴人們,既然他們的鋪?zhàn)觾r(jià)格更低一些,那就讓她們一直走平民路線好了,既然他們要模仿,我們就讓他們永遠(yuǎn)停留在模仿的層次?!?
他端起茶盞輕呷一口:“接下來每件衣裳的暗處,都用金線繡一個特殊花樣,繡法必須獨(dú)特,讓老主顧一看便知是正品?!?
“至于對面?!彼⑽⒁恍Γ拔視才艓讉€生面孔去他們店里,讓他們買下衣服,再裝成普通百姓出現(xiàn)在京城中?!?
“另外,我認(rèn)識幾個常在茶樓說書的先生。正好請他們講講‘沈氏織造’的傳承,以及某些店鋪東施效顰的趣聞。故事嘛,自然要講得生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