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日式早餐:米飯、味噌湯、煎蛋和烤魚。
空氣里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和尋常家庭早晨的忙碌感。
四谷太太正將烤好的魚分到大家的盤子里,嘴里念叨著:“康夫,快吃,別磨蹭,上學(xué)要遲到了!”
恭介嘴里塞著米飯,含糊地應(yīng)著:“知道了知道了…”
他一邊快速扒飯,一邊偷瞄坐在對面的遠坂悠。
四谷見子坐在遠坂悠旁邊,小口喝著味噌湯。
她的臉色比昨晚好了很多,但眼神深處還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父親靈位所在的方向。
遠坂悠平靜地吃著早餐,金色的眼眸看似專注在食物上,實則感知著整個空間。
他能清晰地“看”到,坐在餐桌另一頭空位上的那位半透明的父親靈魂。
此刻的氣息比昨晚更加稀薄和黯淡,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守護著這個家、尤其是屏蔽見子吸引怨靈的微弱結(jié)界,顯然已經(jīng)到了極限,正在無聲地崩潰。
就在這時,一股遠比昨晚浴室里那個低級游魂強大得多的陰冷氣息,如同潮水般無聲無息地涌入了餐廳!
伴隨著這股氣息,一個龐大的、扭曲的身影在遠坂悠的視野中緩緩凝聚成形。
那是一只形態(tài)怪異的“鹿”。
顯然,這是一只被強大怨念驅(qū)使的妖夢,而且目標(biāo)明確。
它那雙燃燒的鬼火直勾勾地盯著四谷見子,巨大的、裂開的漆黑嘴巴無聲地開合著,仿佛在渴求著什么。
遠坂悠夾起一片烤魚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瞬間評估了威脅等級。
對普通人(包括見子的母親和弟弟)有致命威脅,但對他本人而尚在可控范圍。
“布…丁…”
低沉、扭曲渴望的聲音,直接在遠坂悠和見子的意識中響起!
那鹿形惡靈巨大的嘴巴開合著,粘稠的黑色涎水滴落在地板上,瞬間腐蝕出微小的焦痕。
它的目標(biāo),是布?。窟€是某種象征意義?
遠坂悠瞬間想到昨晚見子對父親的依賴和那異常的“潔凈”狀態(tài)。
四谷太太和四谷恭介對此毫無所覺。
恭介還在狼吞虎咽,四谷太太則關(guān)切地問遠坂悠。
“遠坂同學(xué),夠吃嗎?要不要再添點米飯?”
“不用,謝謝?!?
遠坂悠平靜地回答,目光掠過餐桌,落在對面那位父親靈魂身上。
他放下了筷子。
他沒有立刻出手。
他在等。
等一個契機,或者說,等一個“父親”的抉擇。
四谷恭介終于扒完了最后一口飯,抓起書包就往外沖。
“我吃完了!上學(xué)去了!媽,姐,遠坂哥,拜拜!”
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出餐廳,腳步聲消失在玄關(guān)。
餐廳里只剩下四谷太太、見子、遠坂悠,以及兩個看不見的存在。
四谷太太開始收拾弟弟的碗筷,嘴里還在念叨著這孩子毛躁。
見子則低著頭,雙手在桌子下緊緊攥著衣角。
她能感覺到!那股冰冷刺骨、幾乎讓她窒息的龐大惡意就盤踞在餐廳里!
雖然看不見具體的形態(tài),但那貪婪的意念“布丁…布丁…”如同魔音灌腦!
她渾身僵硬,恐懼得幾乎無法呼吸,只能死死低著頭,不敢去看那個方向。
遠坂悠依舊不動聲色,但他的指尖在桌面下輕輕點了一下。
一道無形的屏障瞬間籠罩在四谷太太周圍,隔絕了惡靈意念的低語對她造成的影響。
四谷太太毫無所覺,只是覺得餐廳里好像突然安靜得有點過分,窗外的鳥鳴聲都清晰起來。
“媽…”見子強忍著恐懼,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我…我吃飽了?!?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
“哦?不再吃點嗎?你臉色還是不太好…”四谷太太有些擔(dān)憂。
“沒…沒事!我去準備點東西!”見子說著,快步走向廚房,拉開冰箱門。
遠坂悠的目光追隨著她。
只見她從冰箱冷藏室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玻璃杯布丁,是那種便利店常見的焦糖布丁。
她拿著布丁,沒有走向餐桌,而是徑直走向客廳角落。
那里擺放著一個小小的佛龕,上面供奉著她父親的遺像和靈牌。
四谷太太看著她拿著布丁走向佛龕,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絲了然和淡淡的哀傷。&lt-->>;br>“見子…是給爸爸的嗎?唉…這孩子…”
她搖搖頭,繼續(xù)收拾餐桌,沒有阻止,只當(dāng)是女兒對父親的思念。
見子將布丁輕輕地、端正地放在了父親靈位前的供臺上。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爸…”她看著父親的遺像,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紅。
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表達心意和尋求一絲虛幻安慰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