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剛從趙舵主那兒領(lǐng)來的兩塊糙面餅,蹲在南舵營地的老槐樹下,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明天一早,就要跟著老周和其他九個弟兄去襄陽總部參加考核,這可是我從“污衣袋”底層爬出去的唯一機會,容不得半點差池。
“林越,發(fā)啥呆呢?”王小三湊過來,手里也捏著塊餅,咬得咔哧響,“是不是怕明天考核過不了?沒事,有趙舵主給咱們撐腰,大不了回來再討倆月飯,下次再考!”
我白了他一眼:“誰跟你似的沒追求?咱這回去總部,不光要過考核,還得讓那些凈衣派的看看,咱污衣弟子不是只會蹲街頭要飯的泥腿子?!?
話是這么說,可我心里沒底。昨天在落馬坡跟沈文軒結(jié)下梁子,那小子是凈衣派柳長老的外甥,到了總部指不定怎么給我使絆子。而且考核有三項,“乞討生存”和“打狗棒法基礎(chǔ)”還好說,“情報傳遞”我連聽都沒聽過具體規(guī)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琢磨著,老周走了過來。他手里拿著個布包,遞給我:“這是趙舵主給你的,說是讓你路上用?!蔽掖蜷_一看,里面是一小袋干糧,還有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展開竟是半塊磨損的牛皮地圖,上面畫著從南舵到襄陽總部的路線,還有幾處標注著“易遇劫”“可補水”的記號。
“趙舵主知道你是頭回出門,特意讓我把這地圖給你?!崩现芘牧伺奈业募绨?,“他還說,你腦子活,懂的比咱們這些老骨頭多,到了總部別怵,好好考,給咱南舵爭口氣?!?
我心里一暖。穿越到這南宋快一個月了,趙老栓是第一個真心待我好的人。剛開始我還覺得這六袋舵主脾氣又臭又硬,天天逼著弟子繳幫費,可后來才知道,他是怕弟子們懶怠,在這亂世里活不下去。上次我指出糧草路線有誤,他不光沒懷疑我一個新人,還立馬調(diào)整路線,避開了豪強劫糧,這份信任,我得記在心里。
“謝周叔,也替我謝謝趙舵主?!蔽野训貓D仔細折好,塞進懷里,緊挨著青銅丐缽,“我肯定好好考,不給他老人家丟臉。”
老周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路上的注意事項:“明天趕路要早,丑時就得出發(fā),你今晚早點歇著,別熬太晚。對了,總部那邊規(guī)矩多,見到長老要行禮,別跟在南舵似的沒規(guī)矩,尤其是執(zhí)法長老周滄,那脾氣爆得很,可別撞他槍口上?!?
我一一應(yīng)下,看著老周走遠,才想起還沒研究那青銅丐缽。這幾天忙著準備考核,沒顧上琢磨,今晚正好趁機會再看看。
回到我住的窩棚,其他幾個要去考核的弟子已經(jīng)睡下了,呼嚕聲此起彼伏。我摸黑摸到自己的鋪位,從懷里掏出青銅丐缽,借著從棚頂破洞漏進來的月光,盯著缽身的符文看。
這缽是我祖?zhèn)鞯?,穿越前我還拿著它在考古現(xiàn)場拍照,沒成想一碰到遺址里的石碑,就稀里糊涂來了南宋。這幾天我試過好幾次,只要一碰到缽身的符文,就會有股暖流從指尖竄到胳膊上,有時還會發(fā)熱,可除了這些,也沒別的動靜。
我用手指輕輕劃過一道像“水”字的符文,剛碰到,就覺得指尖一熱,缽身突然發(fā)出微弱的藍光,嚇得我趕緊捂住缽,生怕吵醒其他人。過了一會兒,藍光慢慢暗下去,我再看缽身,剛才劃過的符文好像比別的清晰了一點,隱約能看到符文下面還有層更細的紋路,像是某種圖案。
我心里一動,想起昨天在執(zhí)法堂,周滄長老提到過丐幫的“打狗棒法圖譜”,難不成這符文跟武功有關(guān)?我試著集中精神,盯著那道符文,腦子里想著白天老周教我的打狗棒法基礎(chǔ)招式“撥狗朝天”,可盯了半天,除了眼睛發(fā)酸,啥也沒發(fā)生。
“看來是我想多了?!蔽覈@了口氣,把缽揣回懷里,剛要躺下,突然想起趙舵主給我的地圖。我把地圖拿出來,借著月光再看,發(fā)現(xiàn)地圖角落有個小小的“趙”字,旁邊還有行極細的小字,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總部糧倉后有密道,若遇急事可走”。
我心里一驚,趙舵主這是早料到我們可能會在總部遇到麻煩,特意留了后路?看來這老舵主看著粗,心思比誰都細。我把地圖又仔細看了一遍,確認記牢了密道的位置,才重新折好,跟青銅丐缽放在一起。
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聽見窩棚外有腳步聲,還夾雜著說話聲。我悄悄坐起來,撩開棚簾一角往外看,只見兩個穿著凈衣派服飾的弟子正跟南舵的一個小管事說話,那小管事點頭哈腰的,看著就諂媚。
“……你們放心,那林越的底細我都摸清了,就是個逃荒來的,沒什么背景,到了總部,沈少俠想怎么收拾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小管事的聲音不大,可我耳力好,聽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一沉,這小管事是凈衣派的人?難怪前幾天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勁,原來早就跟沈文軒勾搭上了??磥磉@次去總部,不光要應(yīng)付考核,還得防著這些背后使絆子的人。
那兩個凈衣弟子又說了幾句,無非是讓小管事多盯著點我們,別讓我們在路上搞小動作,然后就走了。小管事看著他們走遠,啐了一口,嘴里嘟囔著:“一群狐假虎威的東西,要不是柳長老給好處,誰伺候你們……”
我悄悄放下棚簾,躺回鋪位,心里卻翻江倒海。沈文軒這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連南舵都有他的人,到了凈衣派勢力更大的總部,我處境肯定更難。可我也不是軟柿子,他想陰我,我就得先做好準備,不能等著被他拿捏。
我摸了摸懷里的青銅丐缽,又想起那道發(fā)光的符文,突然有了個主意。明天趕路,說不定能再試試激活缽的能力,要是能解鎖點啥技能,到了總部應(yīng)對沈文軒,也多了點底氣。
迷迷糊糊到了丑時,外面?zhèn)鱽砩诼暎摮霭l(fā)了。我趕緊爬起來,胡亂洗了把臉,抓起干糧就往外跑。趙舵主已經(jīng)在營地門口等著了,身后站著老周和其他九個弟子。
“都到齊了?”趙舵主掃了我們一眼,聲音比平時沉了點,“路上聽老周的,別惹事,也別讓人欺負了去。記住,你們是咱襄陽南舵的弟子,出去了,就代表南舵的臉面?!?
我們十個齊聲應(yīng)了,趙舵主又單獨把我叫到一邊,塞給我一個小布包:“這里面是點傷藥,還有五兩銀子,路上要是遇到麻煩,別硬拼,保命要緊。到了總部,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去找掌缽龍頭方鶴鳴,提我的名字,他會幫你?!?
我接過布包,心里熱乎乎的,眼眶都有點紅:“趙舵主,您放心,我肯定好好的,考個三袋弟子回來?!?
趙舵主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路上小心?!?
跟著老周,我們十個弟子踏上了去襄陽總部的路。天還黑著,只有天上的星星亮著,路不好走,全是泥坑,走幾步就會踩進泥里,鞋子里全是泥,又冷又沉??蓻]人抱怨,都悶頭往前走,心里都憋著股勁,想在總部闖出個名堂。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天慢慢亮了,遠處的山影漸漸清晰起來。老周指著前面一條岔路說:“從這兒往左,再走兩天,就能到襄陽城了。這條路平時走的人少,不容易遇到劫道的,就是得翻過前面那座黑風(fēng)山,山上可能有野獸,大家都機靈點,兩兩一組,別掉隊。”
我們趕緊分成五組,我跟王小三一組,他手里拿著根木棍,說是路上撿的,能防野獸。走在山路上,周圍全是樹,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有點嚇人。王小三跟在我后面,小聲嘀咕:“林越,你說這山上真有野獸嗎?我可聽說黑風(fēng)山有熊,要是遇到了,咱倆可打不過?!?
我剛要安慰他,突然覺得懷里的青銅-->>丐缽發(fā)熱,一股暖流順著胳膊往上竄,腦子里還隱隱有個聲音在提醒:“前方有危險,左側(cè)十步?!?
我心里一驚,這是青銅丐缽的預(yù)警?我趕緊拉住王小三,壓低聲音:“別說話,左邊有東西!”
王小三嚇得一哆嗦,手里的木棍都差點掉了:“啥、啥東西?熊嗎?”
我沒說話,慢慢從懷里掏出青銅丐缽,指尖碰到符文,暖流更明顯了,那股提醒的感覺也更清晰:“不是野獸,是人,有三個人,在左邊的樹后面,手里有刀?!?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劫道的?我趕緊朝老周使了個眼色,老周經(jīng)驗豐富,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悄悄對其他弟子做了個戒備的手勢,慢慢往我這邊靠過來。
“怎么了?”老周壓低聲音問。
“左邊樹后面有人,三個,帶刀的?!蔽倚÷曊f。
老周皺了皺眉,從腰間摸出個哨子,吹了一聲短哨,其他弟子立馬圍成一圈,把沒帶武器的弟子護在中間。老周拔出腰間的短刀,對我和王小三說:“你們倆跟在我后面,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