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小溪邊,弟子們正忙著打水、喂馬,蘇晴蹲在溪邊,幫李月梳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夕陽把溪水染成金色,水面上的碎光晃得人眼睛發(fā)花,可我心里卻沒多少輕松——從長安茶館聽到的消息,像塊石頭壓在我胸口,總覺得這趟敦煌之行,不會那么順利。
    陳默拿著地圖走過來,手指在“敦煌城外大營”的標記上敲了敲:“林長老,按照李姑娘說的,蒙古人在敦煌城外建了三個大營,東邊那個大營最可能關(guān)押分舵弟子。咱們要是想救人,得先摸清楚大營的布防?!?
    我湊過去看地圖,東邊大營旁邊標著“月牙泉”,還有一條小路通向莫高窟——正好和我們要找的秘密石室方向一致。“說不定咱們能一石二鳥,”我指著地圖,“先摸進東邊大營救人,再順著小路去莫高窟找石室,這樣能省不少時間?!?
    蘇晴走過來,手里還拿著剛擰干的帕子:“我跟你一起去摸營,峨眉派的弟子留在驛站接應(yīng),要是遇到危險,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李月突然拉住我的袖子,眼神里滿是懇求:“林大哥,我也想跟你們?nèi)?!我爹說不定也被關(guān)在那個大營里,我想去找他?!?
    我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有點為難——帶她去太危險,可把她留在驛站,又怕她擔(dān)心父親出事,自己亂跑。陳默看出我的猶豫,拍了拍李月的肩膀:“李姑娘,你跟我們?nèi)シ炊鴷侠鄞蠹摇2蝗缒懔粼隗A站,幫我們整理從長安帶的物資,要是我們找到你爹,肯定第一時間把他帶回來見你?!?
    李月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們一定要小心,要是找不到我爹……”
    “放心,”蘇晴握住她的手,“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爹,還會把敦煌的蒙古人趕跑,讓你們父女團聚?!?
    當(dāng)天晚上,我們趁著夜色,朝著敦煌方向出發(fā)。為了不引人注意,我們只帶了五個身手最好的丐幫弟子和三個峨眉弟子,其他人留在驛站接應(yīng)。夜色中的黃土高坡格外安靜,只有馬蹄聲和風(fēng)聲,偶爾能聽到遠處蒙古游騎的吆喝聲,聽得人心里發(fā)緊。
    陳默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羅盤——是他從長安鐵匠鋪淘來的,據(jù)說能在沙漠里辨別方向。“再走兩個時辰,就能看到敦煌的城墻了,”他回頭低聲說,“東邊大營就在城墻外三里地,咱們得在天亮前摸過去,不然等蒙古人換崗,就不好混進去了?!?
    我摸了摸腰間的青銅丐缽,缽身沒什么異常,可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之前在秦嶺觸發(fā)的“預(yù)警”技能,讓我對危險格外敏感,總覺得周圍的黑暗里,藏著看不見的眼睛。
    “大家都打起精神,”我壓低聲音,“把武器藏好,要是遇到蒙古游騎,別硬拼,先躲起來?!?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夾雜著蒙古人的呼喊。陳默立刻勒住馬,揮手讓我們躲進旁邊的土溝里。土溝里全是碎石,硌得人膝蓋生疼,我扒著土溝邊緣,偷偷往外看——是一隊蒙古游騎,大概有十幾個人,正朝著驛站的方向跑去。
    “不好,他們可能發(fā)現(xiàn)驛站了!”蘇晴臉色一變,就要拔劍沖出去,我趕緊拉住她。
    “別沖動,”我按住她的手,“驛站里有十幾個弟子,還有峨眉派的高手,應(yīng)該能應(yīng)付。咱們要是現(xiàn)在出去,不僅救不了他們,還會暴露自己,到時候連分舵弟子都救不了?!?
    蘇晴咬著牙,拳頭攥得發(fā)白,最終還是松開了劍。蒙古游騎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土溝里一片沉默,只有風(fēng)吹過碎石的聲音。陳默嘆了口氣:“林長老說得對,咱們現(xiàn)在只能先顧著救人,等救出分舵弟子,再回來幫驛站的弟兄們?!?
    我點點頭,心里卻像被針扎一樣——驛站的弟子都是為了幫我們,才留在那里的,要是他們出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暗染韧攴侄娴茏?,咱們立刻回來支援驛站,”我看著眾人,“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弟兄們救出來。”
    眾人齊聲應(yīng)和,聲音里滿是堅定。我們繼續(xù)朝著敦煌出發(fā),路上再也沒遇到蒙古游騎,可每個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沒人說話,只有馬蹄聲在夜色里敲打著地面,像是在為我們加油,又像是在為驛站的弟兄們祈禱。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終于看到了敦煌的城墻。城墻是土黃色的,在晨霧里像條沉睡的巨龍,城外的三個大營隱約可見,東邊大營的旗桿上,蒙古人的狼旗在風(fēng)里飄著,看得人心里發(fā)恨。
    我們躲在離東邊大營不遠的沙丘后面,陳默用望遠鏡觀察著大營的布防:“大營門口有四個哨兵,每半個時辰換一次崗,大營里還有巡邏隊,大概十個人一組,沿著營寨巡邏?!?
    我接過望遠鏡,仔細看了看——大營的柵欄有一人多高,上面還纏著鐵絲網(wǎng)(后來才知道是蒙古人從西域換來的),柵欄旁邊挖了壕溝,里面插著尖木刺,想要硬闖根本不可能。“咱們得想辦法混進去,”我放下望遠鏡,“你們誰會說蒙古話?”
    一個丐幫弟子舉起手:“林長老,我會說一點。我小時候跟著父親在邊境做買賣,學(xué)過幾句蒙古話,日常交流應(yīng)該沒問題?!?
    “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一起,偽裝成蒙古商人,以‘送糧草’的名義混進大營。陳默,你帶著其他人,在大營西邊的沙丘后面接應(yīng),要是看到我們發(fā)出信號,就立刻沖進來救人?!?
    蘇晴皺了皺眉:“我跟你一起去,要是遇到危險,我還能幫你應(yīng)付?!?
    我想了想,點頭同意——蘇晴的劍法比我好,帶她去確實更安全。我們換上從長安買來的蒙古服飾,又找了兩輛破舊的馬車,在馬車上裝了些干草(假裝是糧草),朝著東邊大營走去。
    快到營門口時,哨兵舉起彎刀攔住我們:“停下!你們是干什么的?”
    丐幫弟子趕緊用蒙古話回答:“我們是從長安來的商人,給大營送糧草的,這是我們的文書?!彼f過去一張偽造的文書——是陳默在長安找秀才寫的,還蓋了個假印章。
    哨兵接過文書,翻來覆去地看,又打量了我們幾眼,眼神里滿是懷疑:“你們怎么這么早來送糧草?之前送糧草的商人,都是中午來的?!?
    我心里一緊,趕緊用剛學(xué)的蒙古話補充:“我們路上遇到沙塵暴,耽誤了時間,怕誤了大營的用糧,所以連夜趕路,想早點把糧草送來?!?
    哨兵還是不相信,伸手就要掀馬車上的干草。蘇晴悄悄握住劍柄,我趕緊攔住她,對著哨兵陪笑道:“這位兄弟,干草里沒什么好看的,都是些粗糧,要是耽誤了大營用糧,咱們都擔(dān)待不起啊?!闭f著,我偷偷塞給哨兵一小塊銀子。
    哨兵接過銀子,掂量了一下,臉上露出笑容,把文書還給我們:“行了,進去吧,把糧草卸在西邊的糧倉里,別到處亂跑。”
    我們趕緊趕著馬車進了大營,營里面到處都是蒙古士兵,有的在練刀,有的在喝酒,還有的在打罵被抓來的漢人百姓。我看到幾個丐幫弟子被綁在木樁上,身上滿是傷痕,嘴唇干裂,卻還在對著蒙古士兵罵罵咧咧——是敦煌分舵的弟子!
    我強壓著心里的怒火,跟著引路的蒙古士兵,朝著西邊糧倉走去。路過木樁時,我故意放慢腳步,用丐幫的暗號(手指在腰間敲三下)對著一個弟子比劃了一下。那個弟子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也用暗號回應(yīng)了我——他認出我了!
    到了糧倉,我們把干草卸下來,引路的士兵催我們趕緊走。我趁著他不注意,在糧倉的柱子上刻了個“救”字(給陳默他們的信號),然后跟著蘇晴,假裝迷路,朝著木樁的方向走去。
    離木樁還有幾十步遠時,一個蒙古將領(lǐng)突然攔住我們:“你們是誰?在這里干什么?”
    我心里一慌,趕緊用蒙古話回答:“我們是送糧草的商人,迷路了,想找出去的路?!?
    將領(lǐng)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突然拔出彎刀:“你們根本不是蒙古商人!蒙古商人的腰帶都是左邊系,你們卻是右邊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