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塵,你是不是瘋了?”
柯檸一路拽著他走到天臺,“為什么要那么說?”
遠(yuǎn)離了宴會中心,沒了寒暄之語和絲竹之聲,安靜得像是世外桃源。
城市霓虹打在柯檸那件精心制作的“暗夜明珠”的晚禮服上,像是將星空披在了身上似的。
月光下,她美得讓人窒息。
陸妄塵忍不住伸手替她輕輕攏了下耳邊碎發(fā),“解氣嗎?”
柯檸下意識地閃躲。
可她躲開了陸妄塵的手,卻沒反駁他的話。
柯檸無法昧著良心否認(rèn)。
尤其是在宴會上看著席司承和江芯那張由白到紅,由紅到黑的變化時,心里那口氣似乎一下就順了。
她的那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陸妄塵的一雙眸子。
沒有計較她的躲閃,自然而然地收回手,抄進(jìn)口袋。
“既然解氣,又為什么做不得?”
他唇角勾起一抹暗含得逞的笑容,“昔日老婆一轉(zhuǎn)眼就成了小舅媽,該鬧心的是他們倆才對,你發(fā)什么牢騷?”
“這是一回事嗎?”
“不是嗎?”
“你敢說看他們被迫喊你小舅媽的時候,不痛快?”
話是這么說沒錯……
柯檸心底默默補了句,恍然意識到自己又被他牽著思路走。
反應(yīng)過來時,忍不住呵笑,“陸總果然一點都沒變啊……”
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被陸妄塵三兩語地洗了腦。
柯檸小時候過得并不好。
在人販子手下輾轉(zhuǎn)幾次才被賣了出去。
她以為苦盡甘來,卻不想那是更深層次的地獄。
養(yǎng)父酗酒,養(yǎng)母懦弱。
后來養(yǎng)父殺了人,把罪過全部推到了柯檸身上。
養(yǎng)母為了救她,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謊稱她患有精神疾病。
可小縣城的醫(yī)院里黑心醫(yī)生很多,經(jīng)常會給“不聽話”的病人上一些手段。
柯檸不過八九歲,常常被欺負(fù)得連話都不敢說。
直到有一次,柯檸再次被打了鎮(zhèn)定,清醒過來后在花園里呆呆地坐著。
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欺負(fù)過她的精神病人和醫(yī)生,扣爛了手里的樹葉。
“很難過?”
“很委屈?”
“很不服?”
一連三問,問住了柯檸,她回頭。
身后和她一樣穿著病服的半大男孩逆光而站,明亮深邃的眸子和這里的所有病人都不一樣。
那是柯檸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見過的正常眼神。
男孩在她面前蹲下來,奪過柯檸手里的樹葉扔在地上,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不服就干,都進(jìn)這里了,還怕什么?”
自那天起,柯檸再也沒有在醫(yī)院里忍受過任何委屈。
誰打她就打回去,誰罵她就罵回去。
誰動了她的東西,她就砸了誰的病房。
她吃虧,會有男孩幫她。
不吃虧,男孩就會在不遠(yuǎn)處守著,悄無聲息地給她豎起大拇指
反正結(jié)局再壞也不過是兩人一起被醫(yī)生護(hù)士“治療”一番。
“嘶”
腦袋上猛地落下一個腦瓜崩,一如十幾年前時那樣。
柯檸捂著額頭,竟有一瞬間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