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兵卒的驚鴻一瞥,如同在深秋的潭水中投入了一塊堅冰,寒意迅速滲透蔓延。瀑布深谷中的生活節(jié)奏未變,但其內核已從“安居”徹底轉向了“備戰(zhàn)”與“籌劃”。
冬日的第一場雪悄然降臨,為蒼翠的山林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裝。寒氣凜冽,瀑布邊緣開始凝結冰凌,潭水表面也浮起了薄冰。石窟內,篝火日夜不熄,成為了維系溫暖與生機的核心。
環(huán)境的嚴酷與外界的壓力,反而進一步激發(fā)了眾人的潛力。
秦安的武藝在劉衍的悉心指點與自身苦練下,越發(fā)精進。他已能將劉衍所授的軍中搏殺技完美融入自身所學,出手更加簡潔凌厲。短弓的技藝也日益純熟,三十步內幾乎箭無虛發(fā)。他不再滿足于狩獵小型獵物,開始嘗試獨自對抗落單的野狼,甚至在一次精心布置的陷阱配合下,成功獵殺了一頭因饑餓而闖入山谷外圍的成年山豹。那張完整的豹皮,被阿貴精心鞣制后,成了劉衍冬日里最好的鋪蓋,抵御嚴寒。
秦汐的靈覺在持續(xù)的鍛煉下,覆蓋范圍更廣,感知也愈發(fā)細膩。她不僅能預警危險,甚至開始能模糊感知到天氣的細微變化,提前預知風雪,讓眾人能及時加固遮蔽、儲備柴火。她的“藥庫”也更加豐富,不僅有針對外傷、風寒的藥劑,還利用收集到的動物油脂混合某些草藥,制作出了能有效防止凍瘡的藥膏。那三顆朱紅異果,在每日極少量地取用下,還剩兩顆大半,被她用特殊的方法密封保存,視為關鍵時刻救命的底牌。
劉衍的身體在靈果藥力和自身調養(yǎng)下,已然恢復了七八成。殘腿雖不便,但尋常行走已無大礙,甚至能演練一些不需要大幅移動的拳腳功夫,活動筋骨。他的存在,更像是這個小小團隊的精神支柱與智慧核心。他憑借著對天下地理、郡縣分布的依稀記憶,開始與秦安、秦汐探討可能的東行路線。
阿貴則是營地最堅實的后盾。他不僅完善了防御工事,還利用獵取的獸皮,為每人縫制了足以御寒的皮襖、皮帽。他甚至嘗試用黏土燒制更耐用、能放在火上直接加熱的陶罐,雖然成品粗糙,卻大大改善了烹飪條件。
這一夜,風雪稍歇,石窟內暖意融融。四人圍坐在篝火旁,中間的地面上,用木炭在平整的石板上畫出了一幅極其簡陋的、基于劉衍記憶和秦安探查拼湊出的路線草圖。
“我等目前應處于廬江郡南部,臨近大江(長江)?!眲⒀苤钢迳系囊粋€點,“欲往東海,有兩條路可選。其一,北上經九江郡,繞行至泗水、淮水一帶再折向東,沿途多為平原,城鎮(zhèn)林立,盤查必嚴,風險極大。”
他頓了頓,手指向南移動:“其二,繼續(xù)南下,渡過浙江(錢塘江),進入會稽郡南部乃至閩中故地。彼處山嶺更多,地廣人稀,官府控制力相對薄弱,易于隱匿行蹤。但路途更加遙遠,山險水惡,且……越人部落聚居,情況復雜?!?
秦安凝視著草圖,眉頭緊鎖:“北上之路,無異自投羅網。南下雖艱險,但生機更大。只是,我們對會稽以南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哥哥,還記得徐先生嗎?”秦汐忽然開口,聲音輕柔卻清晰,“他原是瑯琊人,但曾游學數年,提到過會稽郡鄞縣(今浙江寧波鄞州區(qū))一帶有漁民時常出海,甚至有人提及海外仙山的傳說。我們若抵鄞縣,或能尋到熟悉海路之人,打探消息?!?
徐靖當年在島上的閑談,此刻成了寶貴的信息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