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道直撲希望燈塔的黑色閃電，李牧瞳孔驟縮。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指揮著剛剛成型的“希望交響曲”，將那璀璨的金色洪流在燈塔前化為一道堅不可摧的光墻。

“攔住它！”

他的意志，就是整個網(wǎng)絡的意志。

然而，預想中的劇烈對撞并未發(fā)生。

那道純粹的“絕望本源”在撞上光墻的瞬間，并未試圖強行突破，而是如同一滴墨水融入清水，瞬間散開，化為無形之物，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繞過了所有防御。

李牧心中警鈴大作。

它的目標從來不是燈塔！

下一瞬，那股冰冷、惡毒、凝練到極致的絕望，已經(jīng)侵入了他的意識核心。

它的真正目標，是指揮家本人！

周圍的一切都在飛速褪色，眾生理智網(wǎng)絡的歌聲、李歲的呼喚、識海的焦油之?！械囊磺卸枷Я?。

李牧的意識被強行拖拽，墜入一個全新的幻境。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座懸浮于無盡虛空中的觀景平臺上。腳下，是冰冷的、由不知名金屬鑄就的欄桿。而眼前，是那片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的、死寂的黑暗。

黑暗中，九顆巨大、荒蕪、散發(fā)著悲傷光芒的死亡星球，正靜靜地懸浮著。

神源孵化器。

一個冰冷、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悲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是絕望具象體的聲音。

“你以為你的‘明天’能拯救他們？”

“看看他們的‘現(xiàn)在’?！?

話音落下的瞬間，幻境中的九顆死亡星球內(nèi)部，九位爺爺?shù)囊庾R，突然被強行“喚醒”了。

他們不再是之前李牧窺探時所見的、被法則鎖鏈貫穿的無意識囚徒。他們清醒了。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的，那永恒循環(huán)的酷刑。

李牧看到了。

他看到屠夫爺爺?shù)囊庾R在瘋狂咆哮，他想揮刀，想斬斷一切，但他被囚禁在星球的地核，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那股有我無敵的刀意，被磨成了一遍遍體驗自身無能為力的酷刑。

他看到村長爺爺?shù)囊庾R在瘋狂計算，他試圖解析這牢籠的法則，尋找逃離之法。但每一種方法，每一種推演，最終都通向一個更深、更無解的絕望閉環(huán)。智慧，成了折磨他的工具。

他看到藥王爺爺，正在用自己的神魂本源，煉制一枚能毒死自己的終極毒丹。可每當?shù)に幖磳⒊尚?，星球的法則便會將其重置。他永遠也無法成功地“殺死”自己。

……

一幕幕，一樁樁，皆是地獄。

絕望具象體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割著李牧的道心。

“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痛苦的無限循環(huán)。你每一次所謂的‘努力’，每一次所謂的‘前進’，都只是在無意義地延長他們的酷刑。”

“就算你贏了這場試煉，點亮了燈塔，回到現(xiàn)實，你又能做什么？你連靠近他們都做不到?！?

“告訴我，孩子，你的‘希望’，對他們而，究竟是救贖，還是更殘忍的詛咒？”

幻境中，那九位正在承受極刑的爺爺，仿佛感應到了李牧的注視，同時將痛苦、麻木、甚至帶著一絲祈求解脫的目光，投向了他。

“真正的‘慈悲’，是讓我吞噬你，讓這場愚蠢的試煉失敗，讓這個世界歸于寂靜。這樣，你和他們，都能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