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huán)神色淡定地隨鴛鴦走進屋內(nèi),笑道:“鴛鴦這丫頭方才還哭著對我說老太太快不行了,若不是老太太這會兒醒了,我定要好好教訓這丫頭?!?
賈母年事已高,對生死之事并不避諱,聽了賈環(huán)之,反倒笑著說道:“環(huán)哥兒,你可不許欺負鴛鴦,她是心疼我呢。
我這把老骨頭,自己心里有數(shù),此次能感覺如此之好,許是托了你的福。”
賈母目光在賈環(huán)與鴛鴦身上流轉(zhuǎn),眼神中透著幾分深意。
寶玉之事讓她警醒,寶玉在府中何等風光,可一旦出府,竟連地痞流氓都敢欺上門來。
這府里,終究得有個人幫襯寶玉才是。
鴛鴦是她最得力的丫頭,待自己百年之后,讓鴛鴦到賈環(huán)身邊伺候,也好為寶玉說上幾句好話,日后寶玉也能有個照應(yīng)。
“環(huán)哥兒,你可去看過你寶二哥了?”
賈環(huán)聞一怔,在他看來,寶玉的傷本就不重,有何必要去看。
況且寶玉與北靜王交往甚密,想來那些事兒他也早有經(jīng)歷。
賈環(huán)干咳一聲,面不改色道:“看過了,寶二哥恢復得甚好,早已能下地與姊妹們玩耍了。
對了,老太太,保齡侯要去長沙府就任,帶著云姐姐多有不便,便托我將云姐姐接到府中,想必人也快到了。”
賈母聞聽此,心中一怔。
史鼐外任這般大事,西府竟無人知曉,實非尋常。
本是賈史王薛四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近年來這幾家的動向,明顯可見史、王兩家似有疏離之意。
此次史鼐越過她,直接將史湘云托付給賈環(huán),其中意味不而喻。
賈母暗自嘆氣,又留賈環(huán)說了會兒話,見他心不在焉,便也不多留。
且說賈環(huán)出了榮慶堂,路過榮禧堂時,玉釧兒突然喚住他:“爺,二太太請您過去呢?!?
賈環(huán)本是西府之人,西府眾人因著親近,仍稱他為三爺,唯有玉釧兒私下里稱他為爺。
自其姐金釧兒被逐后,玉釧兒便投靠了賈環(huán),為他傳遞消息。
賈環(huán)行至一處僻靜之所,忽地將玉釧兒擁入懷中,拿出一只手鐲套在她腕上,俯身于她耳畔輕聲道:“你辛苦了,待日后尋得良機,我定將你接到東府?!?
玉釧兒又驚又喜,輕撫著手腕上的手鐲,偎依在賈環(huán)懷中,小聲說道:
“二太太找爺過去,想必是為了薛姨媽一家之事。因薛大爺?shù)木壒?,二太太欲要趕他們走呢?!?
提及此事,賈環(huán)不由想笑,王夫人為了讓薛蟠得報應(yīng),不知往藥王神前供奉了多少香火,嘴里整日念叨著讓薛蟠遭天譴,他都聽得厭煩了。
王夫人素來看不慣那些長相妖媚、舉止輕浮之人,故而她房中的金釧兒、玉釧兒、彩云、彩霞等丫鬟,雖非國色天香,卻自有一番清麗之態(tài)。
玉釧兒生得眉如新月,眸若點漆,鼻膩鵝脂,唇若櫻桃,雖是丫鬟裝扮,卻有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
賈環(huán)擁著玉釧兒,只覺她嬌柔溫婉,滿心歡喜,親了她一下,疑惑問道:“如此說來,二太太是想讓我當這個驅(qū)趕薛家之人的惡人了?”
玉釧兒紅著臉,點了點頭:“二太太的心思,怕是便是如此。
我出來之前,見她支了五百兩銀票,許是預備給薛姨媽一家在外安置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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