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這話說的,莫不是嗔怪環(huán)兒耽擱了三姐兒的生意?
依我之見,環(huán)兒自是疼惜三姐兒的,只是這府中的瑣事繁多,猶如那亂麻一般,他也未必能事事周全。
況且三姐兒既已入府,這內宅之事,本就應以安穩(wěn)為要,拋頭露面的營生,總歸有些不妥當。
再者,咱們身為女子,一旦有了依靠,誰還愿在那外面歷經(jīng)風雨奔波勞碌呢?
我瞧著,嫂嫂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想必也能體諒環(huán)兒的難處吧。”
黛玉罷,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眼神卻不經(jīng)意地掃向賈環(huán),恰似那春日里的微風,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涼意,似有深意蘊含其中。
賈環(huán)見黛玉這般語,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忙接口道:
“正是,正是,我原想著讓三姐兒在府中安心歇息,免受些勞累,此事確是我思慮欠妥,改日定與嫂嫂和三姐兒好生商議。”
他一邊說著,一邊賠著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討好與心虛。
眼神在黛玉與忠順親王王妃之間來回游移,如那熱鍋上的螞蟻,有些不知所措。
忠順王妃聽了黛玉這一番話,知曉是自己的意思被她誤會了,忙解釋道:
“弟妹有所不知,尤物齋的生意如今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我原是想著三姐兒辛苦操持起來不易,就這般擱置實在可惜。
這月三姐不在,店里便少了好幾千兩的進項,雖說咱們王府不缺這點銀子,可那也是三姐兒的心血所凝?!?
黛玉如今亦是當家主母,自然明白每月少幾千兩銀子意味著什么。
她至今尚未與尤三姐謀面,對尤三姐的印象皆是以尤二姐為參照。
在黛玉心中,尤二姐是個柔弱溫婉之人,除了容貌出眾外,并無其他突出之處。
故而黛玉心中也不禁對尤三姐生出了幾分好奇與欽佩之情。
暗自思忖這尤三姐究竟是怎樣一個能干的女子,竟能將生意經(jīng)營得如此風生水起。
嘴上卻仍微笑著應道:“如此說來,三姐兒倒是個有能耐的人。
這生意上的事,我雖不太通曉,但也知曉其中的艱辛不易。
待改日尋個時機,我與我家王爺一同與三姐兒細細商討,看如何是好。
若是既能顧全家里,又不耽誤尤物齋的生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正說著,柳檣匆匆步入殿內,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各位長輩行禮問安。
身姿挺拔,動作規(guī)規(guī)矩矩,待到賈環(huán)面前時,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這個比自己小了幾個月的奶兄弟,如今竟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七叔。
平白無故矮了一輩的柳檣,這一個月來都仿若置身夢境一般,暈暈乎乎,不知所以。
賈環(huán)見柳檣呆立在跟前,笑著起身與他來了個撞肩之舉,說道:
“檣哥兒,怎的這般見外了?雖說如今身份有了變化,可你我兄弟情誼仍在?!?
柳檣被這熟悉的舉動觸動,心頭一暖,似暖陽照進了心窩,如釋重負地撓撓頭,臉上綻出一絲憨笑,應道:
“七叔,這一時半會兒的,侄兒還真有些難以適應?!?
二人這般一會兒兄弟相稱,一會兒叔侄相稱,讓眾人聽聞,皆忍不住掩口而笑。
那笑聲在殿內回蕩,驅散了些許平日里的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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