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牛踱到院角那片新開辟的普通藥田旁,那里種著止血草、寧神花等低階靈草。它巨大的頭顱低下,慢悠悠啃食田埂雜草,偶爾抬頭,銅鈴大眼瞥一眼地窖入口方向,噴出兩道帶著草腥味的熱氣。
林玄也端碗坐下。粥的溫?zé)崤c月影草葉的寧神氣息入腹,驅(qū)散了疲憊。他看著黃伯饕餮,看看安靜吃草的老牛,環(huán)顧大變樣的小院,一種久違的、屬于“家”的安寧感悄然彌漫。
“小子,”黃伯忽然放下碗,用袖子抹了抹嘴,渾濁老眼看向林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這地,踩實(shí)了嗎?”
林玄心中了然,放下碗,正色道:“地上墻厚門重,地下根扎暗土。不敢說固若金湯,但尋常風(fēng)雨,當(dāng)可無虞?!?
“墻再厚,門再重,防的是明槍?!秉S伯吧嗒著旱煙,煙霧繚繞,聲音有些飄忽,“暗箭呢?人心呢?你那點(diǎn)草葉子,現(xiàn)在金貴著呢。香能通神,也能…招鬼?!彼麥啙岬哪抗夥路鸫┩傅孛?,落在地穴中那株熔金幼苗上?!案蒙钍呛檬?,但別忘了抬頭看天。樹長得再高,離了地氣,也是無根浮萍。”煙桿指了指墻角藥田里幾株明顯不如育苗棚同伴精神的月影草,“你那寶貝疙瘩是好,可離了那口‘活氣’(指世界樹幼苗散逸的生機(jī)),擱在尋常地里,也就是株亮點(diǎn)的野草。別光顧著往下使勁,上面這口氣,也得順?!?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林玄瞬間明悟:
危機(jī)預(yù)警:月影香價(jià)值顯現(xiàn),必引覬覦,需防暗算。
根基之道:世界樹是根,但需主動(dòng)吸收“地氣”(外界資源、信息、靈氣),融入環(huán)境(地上藥田),方能茁壯。
藏露之衡:核心秘密(世界樹)需深藏,產(chǎn)出(月影草)需合理置于明面,混淆視聽。
“多謝黃伯指點(diǎn)!”林玄真心實(shí)意拱手。這老頭每每點(diǎn)撥,直指要害。
黃伯哼了一聲,不再多,繼續(xù)對付那碗肉粥。
重建接近尾聲。院墻高聳,灶房飄香。地上,新開辟的普通藥田里,止血草、寧神花欣欣向榮,幾株移栽的普通月影草混雜其中,玉白葉片在陽光下流轉(zhuǎn)微弱幽藍(lán)星點(diǎn),雖不如棚內(nèi)璀璨,卻也足夠醒目,成為小院新景。育苗棚保留,三十余株月影草郁郁蔥蔥,最早五株葉片已有成人巴掌大,星光凝練,寧靜氣息濃郁,是“月魄”香的核心。
而真正的心臟,深藏于新灶房柴堆之后的地底。丈許地下靈田中,世界樹幼苗熔金流淌,生機(jī)盎然。林玄將最后幾粒得自葉辰的、不知名低階靈草種子,小心播撒在世界樹苗床周圍的靈土里。他深吸氣,意念沉入丹田,溝通世界樹。
嗡!
生息領(lǐng)域悄然展開!范圍堪堪籠罩整個(gè)苗床!在領(lǐng)域與世界樹蓬勃生機(jī)的雙重滋養(yǎng)下,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而出,探出嫩綠芽尖,貪婪汲取這方寸之地的濃郁生命氣息!
看著生機(jī)勃勃的嫩芽與中心熔金幼苗,林玄眼中光芒大盛。地上地下,明暗交織,這才是根基!
生活似乎撥云見日,回歸“種田”正軌。蘇晚晴在灶房研究新菜,鍋鏟碰撞聲滿是煙火氣。黃伯每日蹭飯,偶爾蹲田邊對草嘟囔。老黃牛安靜反芻,身軀如守護(hù)磐石。
然而,林玄心弦緊繃。他走到新院墻邊,手指撫過冰冷粗糲的青石,目光似穿透石墻,望向葉家府邸。怨毒陰云從未消散。他抬頭。
幽綠色“天命反派”字幕,懸于頭頂三尺,邊緣熔金紋路在暮色中流轉(zhuǎn)冰冷光澤。
“招鬼么…”林玄低語,嘴角勾起冷冽弧度,“那就看看,是鬼的爪子快,還是…我的根扎得深!”
小院新生,暗流已在平靜下悄然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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